餘小六心裏暗想,欠人情也是師父欠的,又不是你,羅嗦個什麼勁兒,不過畢竟“大師兄”也幫了忙,她不好說什麼,隻是知道筆墨紙硯的事不用再指著師父和他了,看來得自己想辦法,那東西不知道貴不貴,就算不貴,自己也沒錢買啊。
走了沒多遠,申大毛和她分開回家去了,餘小六一個人向家裏走。
因為往學堂拐了一下,她走的路和往天不同。
走著走著,忽然有人叫她:“餘小六,你怎麼在這兒!”
餘小六轉頭看去,見竟然是鬱壘,說道:“鬱壘哥,是你啊,我剛才去學堂了,才走到這裏。”
“你去學堂?怎麼,你也上私塾?”
“是啊,我師父幫我找的,不然我們都不認識條子上的字,幹活太費勁了。”
鬱壘上下打量她:“小丫頭不賴啊,竟然能上私塾,你看咱鎮子裏,哪有女孩子能上私塾的。”
這一點餘小六也很感激老申頭,雖然她對這個師父一直沒有認同感,但說起來他對自己還真不錯。
“唉,能上是能上,可是我卻沒錢買文房四寶,我正想呢,如果我拿根樹枝去跟先生學寫字,他會不會不教我。”
鬱壘驚訝:“樹枝?那肯定不行的,樹枝是硬的,毛尖是軟的,寫出來的字不一樣,你要是沒有筆的話,我給一個吧,我爹有好幾隻,這隻是禿了不好使的。”
禿筆對餘小六來說也是寶貝,點頭說道:“嗯嗯,好啊,總比沒有強,隻是你娘能給嗎?”
“沒事,我娘聽我的,這點東西,沒什麼不給的,你等著。”
鬱壘跑回屋裏,不一會兒出來,不隻拿了筆,還拿了一小塊墨,說道:“給,這裏還有點墨,不多了,你先用著,不行練字的時候隻用清水,幹了還可以再寫,不費紙,哦,對了,我家沒有紙了,你可以朝你師父要,你們做紮紙活的,紙不是有的是。”
餘小六知道師父家的紙拿不得,被大師兄知道了肯定不高興,何況他還和薑先生認識,瞞都瞞不住他。
她點頭應道:“嗯,紙我自己想辦法,謝謝鬱壘哥了。”
“不用謝,以後方便的時候你還給我就行了。”
餘小六暗想,方便的時候?自己恐怕一直都不方便。
鬱壘見她發愣,小聲說道:“咋著,你覺得還不上啊?你仔細想想,我是看事兒的,你是紮紙的,等我師父和你師父都收山的那天,咋們倆不就接班了麼,打交道的時候多著呢!”
餘小六不太敢想,說道:“呃?會這樣嗎?我隻是給師父幹活兒,他會把手藝傳給我嗎?”
“除了你還有誰啊,他收的那幾個徒弟我都知道,沒一個能幹好的,申大毛手可笨了,一點都做不了,你師父沒兩年陽壽了,你很快就能接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