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小六在自己店裏做轎子，鬱壘在賴先生那邊做紙牛。
本來他就沒學過，賴先生趕鴨子上架，他也隻能硬著頭皮做。他們接的這些活兒，就算是餘小六來做，也是緊忙活才能做完，更何況鬱壘什麼都不會，隻能憑感覺糊弄，做起來十分吃力，不得不連夜趕工，把他累得迷迷糊糊，更是沒好氣兒，能做好也不往好裏做。
就這樣六天過去，餘小六那邊的轎子早就做好交工，把錢賺到手，鬱壘這裏才勉強做好。
這小子知道自己做得不好，怕顧客來取貨的時候挑剔，師父罵自己給人家出氣，過午快到顧客約定的取貨時間，他跟賴先生告假出來，跑到餘小六這裏來躲災。
餘小六見到他來奇怪，問道：“鬱壘哥，你怎麼來了，偷跑出來的？不怕你師父罵你？”
鬱壘說道：“什麼偷跑出來，這次我可是靠了假的，今天下午不用去了。”
“咦，他怎麼給你假了，不用你幹活兒了？”
“都給他幹幾天了，再幹就累死了，你看我這眼睛熬的，都是做那份紮紙活兒累的。”
餘小六偷笑，感覺他可沒自己幸運，同樣是跟著師父學手藝，自己師父整天誇自己聰明，從來不給自己臉色看，也不用幹他家那些雜活兒，沒學幾個月，師父就過世了，自己就能開鋪子賺錢。
可是鬱壘的師父倒好，把鬱壘當奴才似的使喚，鬱壘還敢怒不敢言，小心翼翼地哄著。
相比起來，自己的師父真是好得沒邊了，隻可惜人已經不在了，等自己手裏的錢寬鬆一點兒，就再給他紮點紙活兒燒過去，讓他在那邊過得舒服一點。
“哦，那你的紮紙活兒到底做成什麼樣了？不用學就能給人做，你還真有兩下子。”
鬱壘哭的心都有了，說道：“嗨，你就別提了，哪有什麼‘樣’啊，牛不像牛馬不像馬，連腿都是瘸的，我自己都看不下去了，這不馬上就要來取了麼，我怕人家挑毛病，我師父罵我，我就跑出來躲了。”
餘小六偷笑：“那你的馬毛按我說的粘了嗎？”
鬱壘也笑：“粘了粘了，這種苦活兒，我幹一次就夠了，可不想幹第二次，說什麼也得給他搞砸了。”
餘小六更高興：“太好了，鬱壘哥你真夠意思，走，我請你吃涼粉兒去。”
“吃涼粉？今天你怎麼這麼大方，你有錢了？”
“嗯，有一點兒，申大伯給我介紹了一份兒活兒，我分給了他一些錢，自己還有賺頭，你幫我那麼多忙，一直沒機會謝你，今天就請你吃點東西，你別嫌我小氣就行。”
鬱壘也開心：“哈哈，那行，那我就真不客氣了，別說我還真就饞涼粉了，怕我娘累到，沒說讓她給我做。”
餘小六關了店門，和鬱壘出來，到旁邊的涼粉鋪子吃了涼粉，然後又讓鬱壘給他娘帶了一份回去，餘小六付完錢又回到自己的鋪子。
見天色已經晚了，估計不會有顧客來，關店門回了家。
路上她還在琢磨，該死的賴先生非得搶自己的活兒，不然這兩份活兒做完，就有錢還給三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