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因為什麼，餘小六都確定，父親確實是沒危險了，讓她心頭懸了好久的一塊石頭落了地，整個人都輕鬆了，感覺神清氣爽，一不好的情緒全都會消失。
父親沒事，她就不用在父母家混了，免得讓他們覺得，自己得到機會，就賴在家裏不走，於是決定今天就回鎮裏去。
呂氏留了她兩天，知道這回肯定留不住了，就又給她準備東西，讓她帶回去給鬱壘娘。
餘小六見母親和姐姐們把雪掃起來堆在院裏，擔心父親看不下去往院外弄，再把他累壞，於是和姐姐們一起往院外推雪，想弄完了就走。
她們幹活兒，呂氏和餘寶貴也閑不住，帶著餘可心出來，一家人齊動手，往外運雪。
正在忙活著，忽然張大嬸走進來，說道：“你們掃雪呢，小六也在呢，人多真好，幹活的人也多，不像我家，到現在雪還堆著呢。”
呂氏停下手裏的鐵鍬說道：“你家二小和大哥呢，早我看他們也掃雪了，沒往外運啊。”
“可不是想運了麼，結果聽說楊老蔫死了，他們爺倆人都到那兒去了，我自己也不願意往出弄，就在那兒放著了。”
餘小六聽到她說“楊老蔫死了”幾個字，簡直如雷貫耳，震驚得睜大了眼睛，驚恐地看長張大嬸，問道：“楊老蔫死了？他為什麼會死？他好像年紀不大啊！”
張大嬸說道：“楊老蔫確實不大，和我家你叔差不多，可他不是瘋了麼，小六你是沒聽說吧？”
“瘋了？什麼時候瘋的，為什麼會瘋？”
“這誰知道了，這還是去年秋天的事呢，說是出了趟門兒，走半道上就來瘋了，神神叨叨的，說些別人聽不懂的話，好不容易被人帶回家了，之後就一直那樣，兩眼看人都直勾勾的，每天就知道瞎念叨。”
餘小六還真沒聽說這些，去年秋天是她正忙的時候，又要弄她的鋪子又要上學，那時候父親也剛變瘦，她關心自家事關心不過來，哪有工夫打聽別人的事。
不過這會她是真上心了，前夜自己擔心父親會出事，結果父親突然好了，別人卻死了，怎麼會如此巧合？
張嬸說呂氏也說：“要說也奇怪，好好的人，沒人招他沒人惹他，他怎麼就瘋了，你跟他說話他也聽不見，不打人不罵人，就念叨他自己的，跟其他瘋子還不太一樣。”
張大嬸說道：“是啊，有人說他衝著啥了，讓他找賴先生氣，他家沒錢，去找什麼馬瞎子，那馬瞎子能看出啥來，糊弄他們兩句就讓回來了。”
餘寶貴在旁邊歎氣：“唉，這人啊，真是沒準的事，說不定哪一時就沒了。”
呂氏問道：“楊老蔫是啥時候死的，也沒聽說他得別的病啊，怎麼就死了？”
“我也不知道啥時候死的，不過今天早上聽說的，應該是昨天夜裏死的吧，之前可不是好好的呢，我過年前一天還見到他在街走呢……”
她們議論著，餘小六卻在想，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難不成真巧合？可也太巧了，哪怕錯開個五六天，自己也不會想那麼多，可是父親這邊剛見好，那邊一個人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