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歲那年,你給我一包煙,我會罵你神經病,然後給你一個惡狠狠的白眼,如果我那時夠豪放一些,還會送你兩根纖細的中指;但如果今天你給我一包煙,不管我會不會抽,但一定能陪我撐過這漫漫長夜。
“女孩不該抽煙。”許凡在遞給我一支硬玉溪並幫我點上的半分鍾後,輕輕地甩給了我這麼一句。
“男人也不該甩下女人一個人。”第一次完整地抽一支煙,也許是剛經曆過的山河呼嘯,讓我充滿了勇氣和無畏去對付一支簡單的煙,就這麼用力地吸一口,然後天旋地轉,信口開河。
“你是說五年前,還是今天。”
“任何時候。”
許凡輕輕地從煙盒裏抽出了一根,夜晚的梧桐河邊有些風,他小心地用左手擋著,仔細的看著火,也點起了一根。
“五年前會,現在不會。”
“怎麼,五年了,終於成男人了?”
我看著他,笑了,他看著前方,也笑了。我沒理由恨他也沒理由討厭他,反正五年來那個肝腸寸斷,筋疲力盡的女人又不是我。可我也沒有理由原諒他,不為什麼,就是沒有理由。
可我也沒有理由不感謝他,也許是他兩次送我回家,讓我告別了一個人的孤單,雖然楊娜也讓我告別了孤單,但是男人和女人,還是有區別的。也許隻是剛才在包廂裏我放肆痛哭得時候,他在我旁邊,遞給了我一張紙巾。
楊娜摔門而出的時候,他沒有追;我放肆痛哭得時候,他卻留了。
“有些事情是不能重來也不能解釋的,一個全優生高考考砸了,除了你破釜沉舟去複讀重考一次,否則就不能重來了,不要解釋說發揮不好,失誤了,這不會讓你多加二十分,別人也不會信。所以以前每次考試考砸了,我回來不會有任何解釋,直接趴在桌上就是哭,然後爸爸一手蒜蔥味的手掌就會摸我的頭,說下次加油,然後繼續燒他的菜,當然我最後也確實考砸了,不為別的,我戀愛了。”
我扔掉了手中的半支煙,嘴裏苦的受不了,於是像個男人一樣,把口水吐在了地上,想衝淡這苦味,卻覺得越來越苦。既然這麼苦為什麼要抽呢,可能也是因為它苦。
“可我沒選擇複讀,我不敢,爸爸也不舍得。沒辦法,分低,所以大學去了很遠,正好那時爸爸查出了癌症,可我卻沒辦法陪在他身邊。半年回一次家,每次回去就看到比上次又瘦了一圈的他,都會難過。七歲那年,我媽跟一個有錢男人走,再也沒回來過,那時起爸爸就撐起了那個家,在我眼裏,他又是爸爸又是媽媽。所以他特別疼我,無論我做錯什麼都不會罵我,可能他覺得虧欠我什麼,虧欠我一個媽,虧欠我一個完整的家,但我從沒感覺我的家是不完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