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起來看著風無玥,指了指自己的喉嚨。
這個家夥是不是忘記了什麼?不是說她留下來就給她治嗓子麼?
風無玥很快會意,連忙做出一副剛剛想起來的模樣,在床邊坐下來。
“抱歉,我給忘了,來來來,抬下頭。”他說著,伸出微涼修長的指尖抬起了顧今的下巴。
這個動作單獨看就很輕佻了,可顧今正是心煩,又見他是要給自己治嗓子,便沒在意這些,難得老實地被他勾著下巴。
風無玥愣了下,他還以為自己會被她一腳從床上踹下去。
這一瞬間的順從讓他心底產生了一種奇異的感覺,心髒猛地一跳,隱隱動了動喉嚨,他輕咳一聲,將手覆在她脖頸間受傷的地方。
柔軟溫熱的觸感從掌心傳來,風無玥深吸了一口氣,輕抿著唇,手心溢出一絲柔光來,慢慢浸入那傷痕上。
顧今望著別處發呆,脖頸上傳來暖意讓她有些昏昏欲睡,眼皮沉的厲害,她晃了晃腦袋,卻越晃越沉。
須臾,終於還是抵不住突然襲來的強烈睡意,她閉上眼睛往前栽了去。
風無玥順勢扶住她,心髒忽地一痛,他微微皺眉,原來是那被他奪舍的皇帝在作祟,他們共存一體,那皇帝的靈體被他壓製,此時怕是因為楊沫的靠近才反應激烈了些。
“你鬧什麼鬧,你的女人早死了,這個是我的!”風無玥沒好氣道。
這句話完全是下意識脫口而出的,等到說完他才發現自己說了什麼,頓時怔住,立即朝懷中的顧今看去,見她睡的沉,微微鬆了口氣。
給她醫治喉嚨的時候,他悄悄做了些手腳,讓她睡了過去。
她這凡胎的身體有些糟糕,太虛弱了,前些天又曆經生死,又沒能及時得到醫治,所以身體上的不適加上精神上的壓力,讓她整個人看起來都很糟,他便隻能出此下策,先讓她好好睡上一覺。
扶她躺下之後,他抬手用神識細細檢查她身上的傷痕,神識所到之處,傷痕全都消失了。
為她掖好被褥之後,他坐在床榻邊上,低眸靜靜地望著她。
第一次見到她的情形,恍若昨日。
她手握策天劍屹立彎月峰之上,白衣勝雪,眸若星辰,如墨的黑發在風雪中飛舞,平靜淡漠的瞳仁中無一絲波瀾。
她孤身一人,麵對他的萬千魔將,毫無懼色。
那一刻,他忽然明白了存在的意義。
在他統領魔界,成為連九重天都忌憚的存在之後,在他以為萬萬年都要在渾渾噩噩中度過的時候。
他的所及的視線中,他陰霾的永生中,終於闖進一抹亮色。
隻是,這抹亮色,可以是柔和的暖陽,也可以是陰冷的劍光……
風無玥輕歎一聲,將自己從那遙遠的記憶中扯了回來。
“反正以後有萬萬年的時間,反正你也忘了白九淵,以後……還有很多可能呢。”他起身苦笑著自言自語。
……
翌日,顧今一覺睡到午時。
她睜開眼睛,覺得渾身舒爽了不少,下意識地摸了摸脖頸,不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