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陽剛入葬沒有幾日,劉徹便建議劉元祉將與衛沅成親的日子提前,想要借此衝喜,將平陽逝世所籠罩在皇宮內的陰霾之氣衝散。
劉元祉答應了。
與衛沅成親是無法避免的事情,但劉元祉為了不讓自己內心太過積鬱,向劉徹卑躬屈膝得提出了自己心中的另外一個想法。
“皇兄,其實,臣弟還有一個不情之請。”
劉徹向來器重劉元祉,聽到他向自己提出要求,便覺得隻要合情合理,自己都會答應的。
“可否,將阿嬌之妹秀樺賜予臣弟?”
劉元祉說這話時,語氣頗為誠懇,目光直視著劉徹,似充滿決心。
劉徹先是愣了一下,一瞬間竟想不起秀樺的形象,他低頭思索了半天,才記起秀樺平日裏似乎一直在照料著阿嬌的日常起居。
隻是,不知道劉元祉為何突然想要秀樺?他是什麼時候與秀樺有了交集的?
劉徹不得其解,也覺得無需多問,男女之緣,本就無解。
想想秀樺,雖然家族曾有過劣跡,但其女本身倒並無缺陷,便為了落一個人情,即刻便答應了劉元祉。
“這是好事啊。元祉弟願意要秀樺,這也是秀樺的福氣,朕即刻便命人前去告知秀樺,讓她好生準備一番。”
劉元祉舒了一口氣,謝過了劉徹。
他與秀樺見過幾次麵,談不上愛或喜歡,隻是心中對此女有所憐惜,便想要將她從寄人籬下,東躲西藏的處境中搭救出來。
至於日後她的處境會如何,對此劉元祉也難以預料。
秀樺原本在冷宮裏過著一如既往的日子,突然間,就有宮人來到冷宮,要見秀樺。
秀樺一臉警惕且不明所以。
宮人站在對麵,將穿著素衣的秀樺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幾眼,又抬起頭,提高音調對秀樺說道。
“元祉王爺看中你了,即刻準備一下,去元祉王爺府上做事。”
秀樺聽聞,當場就愣住了。
她半張著嘴,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似乎根本沒聽懂宮人的意思,宮人也不再多言,朝著四周看了一眼,陰陽怪氣得說著。
“能搭上元祉王爺,也算你命大,以後該怎麼辦,你就好自為之,看你的造化了。”
宮人說話的語氣讓秀樺極其不舒服,她語氣有些衝,朝著宮人反問。
“那麼,我姐姐怎麼辦?”
宮人原本打算轉身就走的,聽到秀樺又問起了阿嬌,便又轉過身子,抬著頭,仿佛在用鼻孔看著秀樺一般說道。
“你姐姐本來就是廢妃,還指望能跟著她過上多好的生活嗎?你現在時來運轉,總算可以擺脫她了,得開心才是啊。你走了,自然會有別的丫鬟來代替你照顧她,你何必操這些心。以後隻管想著怎麼伺候好元祉王爺才是正道。”
秀樺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看著宮人離去的身影,心裏充滿憤懣。
宮人講話的語氣陰陽怪氣,讓她極其不舒服。宮中每刻每時都有人的運數在發生跌宕起伏,人皆懼怕受到命運的摧殘與打擊。
所以,要麼自己成為強者,要麼占據強者的心,讓他心甘情願來捍衛你。
秀樺陷入了沉思。
在這皇宮之中,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一個位置。找到自己的位置,努力在正確的位置上成為強者,努力扮演好自己該扮演的角色,才能在險象叢生的皇宮之中保住性命,過上相對安全的生活。
那麼,秀樺的位置在哪裏?
她原本認為自己隻要不爭不鬥,擁有三五知己,對外界多留幾分眼色,偶爾憑借些許本事在小範圍內賺取些許生存資源便可。
可如今,她卻要被劉元祉召進他的宮裏了。
這是一場命運安排給她的突襲。
而突襲的結果無非兩個。要麼突襲成功,要麼慘敗而歸。
如果她的突襲成功了,她的人生將發生翻天覆地的轉變。可如果失敗了,她將會變得比當前的處境更糟糕。
秀樺被置於當前這一步,便不得不重新思考宮中的一切力量層級。
皇宮當中,真正的頂層人物,是劉玄靈。此人雖架著王爺的虛空頭銜,其實是將整個皇宮最廣闊的資源一手掌控的人物。得罪此人的下場,隻有死路一條。
接下來便是皇帝和一眾大臣。而大臣當中,大主管是觸角分布最廣的一個,緊接著的是一眾將相權臣。這群人也是需要提防的。
層級高端的人壓製層級低端的人。低端的人便要想盡辦法求得生存。最好的辦法便是劃定一個小區域,進行聯結,杜絕不知死活得挑戰層級高端,方可在遠離權鬥漩渦中心之處求得安全。
秀樺原本是打算遠離漩渦的,但劉元祉如今卻要將她帶進權力鬥爭的漩渦當中了。
她整宿難以合眼,一直思量著該如何在新的局勢中求得生存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