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白方俞垂著手，站立難安的時候，劉玄靈又放下了吳枂。
“乖枂兒，你自己先好好吃飯，皇舅再去整理一下書籍。”
看到劉玄靈離開，白方俞舒了一口氣。他垂首狡黠得打量著劉玄靈，揣摩著他的表情，想看看他究竟有沒有察覺到自己對世子突起的心思，看看他有沒有對自己起疑心。
劉玄靈一臉平靜，這讓白方俞實在不好下論斷。
劉玄靈也算是十分怪異了，白方俞暗中猜想。
他讓自己去關外接那個叫作雪璃的女人，可見也是對她用情頗深的，但是同時，他卻也對這位小世子表現出了如此之強的掌控欲。
實在令人匪夷所思。
白方俞感到心情煩悶。玄靈王爺的心思他本不該妄加猜測的，但是又忍不住想要去窺探出，究竟這位世子在玄靈王爺心中，是怎樣的一種分量？
白方俞自顧自得搖了搖頭，回過頭，視線冷不丁得與吳枂的視線撞在了一起。
清冷，沉靜，透徹。
吳枂的眼神透露出了這樣的情緒。
他沒有瘋。
白方俞愣在了原地，緊緊盯著吳枂的眼睛，不知為何，頭腦裏突然閃現出了這樣的念頭。
他沒有瘋。
一個傻子不可能會有這樣的清冷眼神。
他是在裝瘋。
一定是。
他一定是想裝瘋賣傻騙過劉玄靈。
白方俞的腦海裏飛速閃過這些念頭，目光仍然定定落在吳枂身上。
他的心裏仿佛炸裂一般，炸開了一陣巨大的歡喜。
因為吳枂並沒有瘋掉而無比歡喜，臉上便不由自主得對著吳枂流露出了寵溺的笑容。
他無法察覺到自己此刻看向吳枂的表情是多麼寵溺。
然而，吳枂下一刻便一臉痛苦地張開了嘴。
白方俞心裏狠狠一顫。
他怎麼了？他是突然又覺得哪裏不舒服了嗎？
白方俞不由自主地向前走了兩步。
吳枂緊接著便伸出了雙手，痛苦地將手指彎曲著，從喉嚨處發出了“啊啊”的淒厲叫聲。
白方俞滿心驚恐得呆立在原地，不知所措。
“怎麼了，枂兒？”
劉玄靈此時已經奔至了吳枂身邊，彎下身子關切地詢問著他。
吳枂繼續“啊啊”地慘叫著，然後，就從嘴裏吐出了幾片破碎的瓷片，連帶著吐出了滿嘴的鮮血。
他滿嘴鮮血，一臉痛苦地慘叫著。
他把被他自己摔碎的瓷碗碎片當作食物吃進了嘴裏。
碎片割裂了他的嘴唇和舌頭。
“快，去叫禦醫！”
劉玄靈臉色慘白，語氣憤怒地命令著呆站在一旁，明顯已經被世子的瘋癲舉動嚇傻了的宮人。
宮人被劉玄靈的語氣嚇到渾身顫抖，即刻便狂奔了出去宣召禦醫。
吳枂因為疼痛而不斷“啊啊”慘叫著，血流了大半張臉，聳著肩膀縮成了一團。
“沒事沒事，乖枂兒，不會有事的。”
劉玄靈抱起了吳枂，把他抱進懷裏，不斷安撫著他。
“是哪個廢物端來的這種碗？”
劉玄靈緊抱著吳枂，回過頭，臉色陰鷙地質問身邊的宮人們。
宮人們頃刻間，齊刷刷得跪倒在地跪成了一片。
“王爺饒命，是小的們疏忽，小的們再也不會拿這種碗給世子盛飯了！”
宮人們的聲音裏帶著慘絕人寰的哭腔。
吳枂伸手拉住了劉玄靈的衣袖，劉玄靈把吳枂箍緊在自己懷裏，親了他滲著汗珠的額頭。
白方俞顯然已被眼前這一幕徹底驚呆了。
他在剛才還一直堅信吳枂肯定是在裝瘋賣傻的，而此刻，看著劉玄靈懷裏滿臉是血的吳枂，他終於確信了。
世子確實是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