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人餓得厲害,正抓著牛肉使勁往嘴裏送。不過他見到那壺酒,卻並沒敢喝。吃肉是因為饑餓,至於那酒,皎羽不發話他是不敢動的。
此刻聽到皎羽發問,連忙將嘴裏的肉囫圇吞咽下去,“回皎羽姑娘話,小人道號苗平。”
皎羽點了點頭,見他並未喝酒,便隨手拿過酒壺,打開之後遞到他手上。“喚你苗平,隻因你是苗人?”
苗平感激地接過酒壺,連連點頭,“正是此故。”苗人本來就天生好酒,大部分人也酒量驚人,所以聞到酒壺中傳來的酒香,苗平早已忍耐不住。他這一路跟著皎羽,居無定所、食無定時,飯都不能保證按時吃上,更別說是酒了。現在皎羽竟然專程帶酒回來給他喝,苗平很是感念。
皎羽沒再說話,見他接過酒壺並不敢喝,便揮手示意他不用怕隻管喝。還沒等苗平仰頭喝酒,魅兒聞見酒香也湊了上來,見到酒壺作勢就要爭搶。
魅兒在苗寨待了這麼多年,早已習慣了他們的生活習慣,喝酒自然少不了。這會兒沾到酒味,便把肚中的酒蟲勾了出來,
“魅兒!”皎羽沉聲喝住她,“你體內靈力單薄,酒入腸肚要消耗真力化解,對你修行並無益處,不喝也罷。”
“他也是修行之人,為何他卻可以喝?”魅兒不服,好端端的酒擺在眼前不讓喝,這可讓她難受得厲害。
“他是人類,機體本就可散消酒氣,你不行。”皎羽看著魅兒那猴急模樣,心中暗暗好笑。她雖身中鎖魂盅,白日亦可喚出人形,但修為卻並無精進。她不得正確的練功之法是一個原因,另一個原因估計和這嗜酒也脫不開幹係。
聽皎羽這樣說,魅兒不甘心地看了看酒壺,最後還是眼巴巴地咽了咽口水,放開了搶酒的手。苗平哪裏敢跟她搶酒?見她要喝就想把酒壺交給她,但一聽皎羽發話,立刻又把鬆開的酒壺抓了回來。
“苗平,我且問你。據你所知,這世上可有能將人的三魂七魄融合在一起的法子?”錦碧說的金光經,皎羽從來沒有聽說過。她想問問,善於跟鬼魂打交道的崇桐派是不是知道。
苗平想了想,“像這種魂魄分離的事情並不多見,自我進了崇桐門也就隻見過那麼一回。不過當時掌門就說過這種情形很難化解,至少掌門是不知道的。後來我們幾個師兄弟還私下議論過,他們好像都不知道有這種法門。”
皎羽聽完,略略有點失望。不過也沒再繼續追問,對著苗平說了句“好,你快吃吧。”便走到虯喙和魅兒身邊。魅兒見她走過來,遞給她一個包子,皎羽接過來下意識地放進嘴裏,不過心不在焉地什麼味道都沒吃出來。
皎羽心裏想著今天錦碧說的話,吃飯也沒什麼心思。苗平以為她惦記著探看攝魂錐中那道殘魂的事,一吃完便站起身來,向皎羽討要法器。這麼多天以來,這是他吃得最飽的一頓飯,除了那些酒肉,虯喙還另外給了他幾個包子,最後他實在太撐,牛肉還剩下不少。但酒是喝光了。
皎羽吃得不多,多數時候都在低頭想心思。苗平索要攝魂錐,她便從腰間取下,遞給了他。苗平將它放在旁邊一棵大樹的樹杈上,又從懷中取出上次剩下的黃裱紙,咬破食指寫了道符,燒化後自己吞下。又寫了另一道符咒貼到了攝魂錐上,再用血手指在額頭正中央畫了隻眼睛的形狀,口中念念有詞地叨咕了半晌,隨後低喝一聲“開”。
皎羽在一旁也看不出其中的門道,可當苗平那聲低喝的瞬間,她突然覺得攝魂錐陰氣一盛,隨後便又沒什麼異常了。皎羽知道一定是苗平作法探魂,所以也不打擾他,靜靜地站在旁邊等待著。
苗平的雙眼緊緊盯著攝魂錐,身體一直在微微顫抖。他的眼睛始終一眨不眨,眼底從開始的白色,漸漸變成了一片血紅色,可他還是雙目圓睜。大約過了兩柱香的工夫,苗平這才突然雙眼一閉,人也向後一翻,倒在了地上。
魅兒被他這動作嚇了一跳,連忙跑過去扶起苗平。隻見他麵色蒼白,雙目中竟滴落下兩滴血淚。
“姐姐,他的眼睛……”魅兒被他駭人的樣子嚇壞了,看著皎羽尖聲叫道。
皎羽快步走了過來,看了看躺在地上的苗平,探出氣息在他身上走了一遭,發現他全身經絡中的真力極度虛弱,而且還有陰氣入體的症狀。
皎羽喚來虯喙,讓他發出些許靈力注入苗平的經絡之間,他是男身,真力陽氣充盈,對抗體內陰力再好不過。隨後皎羽引導著這團真氣在他全身遊走了一番,最後將其送入氣海丹田,這才撤回自己的靈力,見魅兒還蹲在身邊不停地查看,便對她輕聲說道:“已無大礙了。他使用法術強開天眼,陰氣侵體,暫時昏厥。稍稍休息片刻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