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池像被什麼東西煮沸了一般,不徐不疾地冒出泡泡。大祭司快步走到血池邊,在距離池子五步開外的地方站定。苗巫祭司們飛快地將吳辰非身上的衣物除去,隻留下一條底褲。隨後,他們小心地將吳辰非放入血池,蒼白的身體漂浮在血池之中,紅白對比鮮明。
包括大祭司在內的九名苗疆巫師,按各自的方位在血池五步遠的地方環形站立。九人站定,大祭司的聲音從祭壇中央響起,悠長的咒語古老而神秘。其餘八名祭司也開始吟唱出自己的符咒,各自不同的音調,組合成一幅神奇的苗疆古卷。
血池中升起一片紅色的血霧,將池子完全包裹住。吳辰非的身體開始在池中緩緩翻滾,與此同時,像時鍾指針一樣慢慢轉動。不斷有人走過來,用木桶向血池中傾倒一些藥液,而血池中的液體卻並不溢出。
火麒麟被帶進山體之中,隻用了兩個小時運功聚氣,然後便吵著要苗巫將他帶到祭壇這裏。它的主人生死未卜,不見到吳辰非,它無法安心。
當它來到祭壇的時候,立刻有人給它搬了把椅子,可它並沒坐下,而是焦急地看著血池中的主人。吳辰非在池中翻滾旋轉得很緩慢,血液將他的全身染得通紅,又不斷地通過皮膚毛孔吸收入體內。所以他的身上始終保持著白色,而血池中的液麵慢慢地在下降。
古老的巫法持續了整整三天三夜,吳辰非的身體在血池中翻轉的速度越來越快,而大祭司的聲音卻越來越微弱。祭壇的上空已經盡是血色,連周圍的石柱也已變成紅色。第三天子夜時分,大祭司的咒語終於停止,籠罩在血池上方的血霧也漸漸消散開去。
火麒麟迫不及待地衝了過去,隻見吳辰非安靜地平躺在池底,臉色紅潤,就如同睡著了一般。它伸手一探,並沒發現他的呼吸和心跳。
“大祭司……”火麒麟連忙抬頭看向大祭司,巫法結束,吳辰非卻並沒醒來,火麒麟有些慌張。
此時的大祭司已經筋疲力盡,兩個苗巫急忙走上前來攙扶住他。隻聽他用早已嘶啞的嗓音輕聲說道:“仙尊請用真力觸及星仙的心脈、肺經,即可喚醒他。”
火麒麟聞聽毫不遲疑,立刻抬手抵住吳辰非的掌心,一股真力小心翼翼地注入他的體內。心脈通常是禁區,正常人的心脈如果遭受外力,便會引起心髒驟停,禍及生命。而當心髒停止跳動,這裏也是恢複心跳的唯一經絡。也正因為如此,外力進入要格外小心。
火麒麟的真力慢慢進入心經,卻在第三穴位遇到阻隔,無法前行。它試著將真力推了一下,發現並未衝開,於是慢慢向後退了退,再次的衝擊便更加有力了一些。突然它感到經絡中的顫動,隨後,它感覺到了吳辰非的心髒恢複了跳動。
火麒麟立刻撤掉了對靈力的控製,將這股真氣留在了吳辰非的體內。它和吳辰非真力相容,留給他有助於恢複。
緊接著它再出一股真力進入吳辰非的肺經,用同樣的方法打通了這條主脈。當它感覺到吳辰非呼吸恢複了正常,這才重重地出了口氣,收手站立在血池前,靜靜等著吳辰非的蘇醒。
大祭司見吳辰非已無大礙,便帶著祭司們離開了祭壇。自從朱厭現世,他們就已經多日沒有休息,早已精力透支,這一場祭法下來,個個都站立不穩、幾欲跌倒。
火麒麟目送他們離開,這才重新注視著吳辰非。隻見他躺在已經完全幹涸的池底,正睜著一雙大眼睛看著它。
“結束了?”吳辰非最後的意識消失得突然,所以要確認一下。
見他蘇醒,火麒麟心中狂喜,可它壓抑著自己的情緒,盡量平靜地答道:“結束了。”
吳辰非躺在池中重重地出了口氣,然後坐起身來,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自己,“我的衣服哪去了?”
火麒麟不禁啞然失笑,他不問自己如何死裏逃生,醒來第一件事卻是找衣服。它彎下腰,將放在祭壇邊上的吳辰非的衣服取了過來,遞給他。
“因為要下血池,就幫你脫了。”火麒麟覺得還是應該讓他知道一下自己是怎麼脫險的。
吳辰非果然又低頭看了看身處的池子,“什麼?血池?”說完弓起兩條大長腿,將雙臂搭在膝蓋上,歪著頭看著火麒麟。“哪來的血?隻有一個池子,和象魚一樣被扔在這裏的我。”
火麒麟再也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吳辰非當時的情形如此危急,此刻的他卻叫人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