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遲遲不做回答，莫折康顯得很緊張，他的額頭上生了一層細密的汗珠，嘴唇幹澀發白。
莫折企耀衝金絲男擺了擺手，金絲男心領神會，立刻從廚房端來一杯混濁的水，服侍莫折康喝了下去。
莫折康無力的靠在沙發上，閉著眼睛喘著粗氣。
“他生病了？”我問莫折企耀。
莫折企耀點了點頭，麵容上泛起一絲苦澀，然後示意我跟他出去。
我跟在他後麵，往庭院裏走去，我回頭看時，金絲男正拿著絨毯蓋在莫折康的身上，他的樣子是已經陷入沉睡中了。
我們兩個分別坐在泳池旁邊的搖椅上，泳池裏的水看上去死氣沉沉，水麵上還飄著兩三片枯黃的樹葉。
“嚴重嗎？”我問莫折企耀。
“因為過度勞累，又加上這幾年折和他也鬧翻了，所以這病來勢洶洶。”莫折企耀看著平靜的水麵，神色黯然。
我不知道是喜是悲，我順著他的目光去看那片在水麵蕩漾的枯黃的葉子，陷入沉思。
天色已晚，華燈初上，冷風驟起，那一池得水映在光裏，像是一條隨風飄揚的彩色絲帶，飄揚著，像隨時會飄走一樣。
莫折企耀突然開口了，他說:“我替莫折家族向你們道歉。”
我微微一怔，不知道怎麼回答，這樣一句簡單的話一定不足以讓我們之間的恩怨煙消雲散，但是他說的誠心誠意，好像不隻是單純的祈求原諒。
“你最不具代表性。”我醞釀了半天回答。
莫折企耀垂著眸子，長長的睫毛在臉上打出一片陰影，他額前長長的劉海隨風起舞，迷離又不真實，他抿了抿檀紅的嘴唇，說道:“其實，當初要你走，是我的主意。”
我不敢相信我聽到了什麼，我一直覺得莫折企耀是站在我這邊的，甚至覺得他一直都很維護我，照料我，在我心裏，他是像親人一樣值得信賴的！
“難道，你也覺得我非走不可？”我哽咽道。
他輕輕點了點頭，在這一瞬間，我感覺我的世界真的崩塌了，被莫折企耀否定，被一個和自己相同的生命體否定，那我就真的沒有任何可以掙紮的理由了。
“在四年前，我很堅定，你離開，會是最好的辦法。”他抬起頭，看向我，他的眼眸氤氳，又補充道:“但是，現在，我覺得順其自然吧。”
“發生什麼了嗎？”我狐疑道。
這改變讓我隱隱覺得不安，我的眼前不自覺的浮現出一張麵龐，絲綢一樣傾瀉而下的頭發，娟秀的麵龐，還有那一襲水藍色的長裙。
我慌忙問到:“昆姐姐，是昆姐姐怎麼了？”
莫折企耀眼眸深處的璀璨光華有一瞬間的黯淡，星眸蘊著濃濃的不可解的愁苦。
“她走了，她說，她說，她不要讓我看見她一天天老去的容顏，她希望在我的長生裏，想起她時，都是她最美好的模樣……”
說到最後，莫折企耀眼裏滿是痛苦的水色。
我震驚到不能自已，我戰戰兢兢的問他:“你是說，坤姐姐知道你的身份！”
“嗯。”莫折企耀抬頭看著天空，神遊天外，他緩緩的的說道:“是在很早，很早的時候，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