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種硬生生的剝離之痛。
那是一種持續著,似無止境的痛。
那是一種無可奈何,卻又心甘情願的痛。
從一點一點的抽取,到千絲萬縷的傳送,蕭眠心頭的異動漸漸累積,他的額頭開始冒出細密的汗,嘴唇漸漸發青,脖頸間一根根青筋越發明顯,但他的腦子無比清醒,他的身體挺拔得像一座高山,麵容沉峻得似一方高山之巔的懸崖一般。
紫予心中暗道:“如此心智,何愁大事不成!”
當然,這個過程痛苦的不僅是蕭眠。
玉寧然作為接受者,單尾白狐在碧靈塔中修養已久,但它畢竟是毫無靈氣運轉的空殼,蕭眠的心火通過紫予注入白狐體內時,便如一股熱浪在她的靈眼蔓延。
當初服食冰火佛玲時,她就體會過這種灼燒的感覺,但這一次,這股燃燒的火將會成為她的力量,讓她再披上一層鎧甲,去挑戰未來的路。
這一個過程持續得異常的久。饒是紫予,也隻能一點一點的剝離蕭眠的心火,再一絲一絲的傳送到白狐體內。
玉寧然的臉因大量的心火湧入而變得通紅,同她一樣的是直接承受著心火的白狐。小白狐狸的眼神不再空洞,而是火焰燎過般灼熱得快要噴薄出來,它雪白的皮毛之下緊緊束縛住無數躁動的火焰
苗,透過皮毛浸出一股子嫣紅,單從觀賞的角度,其實還挺賞心悅目的,隻現在無人有心欣賞罷了。
反觀蕭眠,汗水剛剛浸透的他玄色衣衫,下一瞬從體內湧出的熱氣又將水分蒸得幹幹淨淨,赤色的朱雀靈神掙脫靈眼的束縛在他身後張開雙翅形成一個巨大的虛影:
鳳凰族心火是修靈者的本源,自然便是靈神的本源,如果這朵心火被拔除,那麼,等待靈神的結果就隻有一個――灰飛煙滅!
朱雀靈神不似蕭眠那般心智堅定,從它扭曲的神色和痛苦的哀鳴就能知道,此時它簡單的靈識到底承受著多大的恐懼,而此時的蕭眠到底承受著多大的痛苦。
可紫予的抽絲還在持續著,朱雀靈神的哀鳴響天徹地,漸漸的,它的聲音薄弱下去,它的影子變得模糊,它的眼神變得飄渺,它努力想掙紮什麼,偏偏紫予的火熱把它壓得死死的,而它的主人更沒有半點抗爭的念頭。
於是,它認輸了……
當朱雀虛影如碎裂的玻璃在這片雲海裏隨風而散,紫予的力量再次奔湧,似一隻利爪將蕭眠僅存不多的心火連根拔起,就在這一瞬間,蕭眠失去的不僅是他的靈神,他一身的修為,他全部的力氣,還有他賴以生存的生命力……
感受到朱雀靈神最後一絲哀鳴,玉寧然終是忍不住睜開眼睛,她隻看見,蕭眠的身體依舊直挺挺的,那雙沉練著戲謔與冷漠的眼睛掀開一條細縫,打量著她,如此溫和,他耗盡最後一絲力氣衝她一笑,然後便這麼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蕭眠!!”
“坐好,接下來我要為你畫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