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說,倒是朕做了這惡人?”慕佑乾眉頭一挑,臉上看不出任何的神色,右手搭在宴桌上,修長的食指與中指有節奏的敲著,在寂靜的大殿上格外的清晰,讓人心裏也跟著一上一下。
“皇伯伯,我可沒說這話喲!”顧念卿狡黠一笑,說道:“這可是您自個悟出來的!”
而後座上除了幾位已經見怪不怪的皇子之外,其他人聞言都吸了一口涼氣,敢當麵這麼說帝王的,也就那位顧大小姐了。
可是作為當事人的顧念卿卻毫無一點自覺,掃了大殿一周,將那些人的表情臉色收於眼底,不屑的撇撇嘴,和我父王還真是沒得比!“不過皇伯伯,剛剛三皇子可是說了,這可是韓玉姑娘幾輩子修來的福分呢!”說著回瞪了慕瀟然一眼,道:“嘖嘖嘖,從此伴在君側,嫁給東臨國最尊貴的人,等此事明日傳了出去,恐怕霓裳坊的大門都會被擠破,雖說韓玉美人已經進宮,可那霓裳坊主能讓舞坊名震帝都,自然是個精明的主,試問,就不會有第二個韓玉,第三個韓玉?我可不相信,她會在一根繩上吊死。”顧念卿一字一頓的說道,稚嫩的聲音回蕩在整個大殿上,卻無形中抨擊著每個人的神經。
對麵的慕瀟然聞言眼中一絲亮光閃過,嘴角微不可見的揚起,十歲少年陽光而又邪肆的臉龐上帶著興味,不錯,的確是可以用邪肆來形容。
而位於上方的慕佑乾聞言,一雙淩厲帶有探究與審視的眼睛射向顧念卿,慕佑乾複雜的望向這個所謂五歲的女童,僅僅五歲,便以奇女之名名動帝都,與夢千樓樓主花夢千齊名,蓋過了身為第一美人第一才女的樊婧嫻。心中的丘壑怕是不知如何之深,唉,那人之後,又怎會平庸?哪怕是五歲,當年那人,不也是年幼即才蓋王侯,武霸帥將?更何況這五年來在安王府的耳濡目染,但願當初你我的決定沒有錯……
地上跪著的美人一動不動,仿佛這一切她隻是一個事外之人罷了,韓玉瘦弱的背筆直的挺著,平靜的眸光中是滿滿的倔強與執拗,還有一片的冰冷。嗬,這便是在這個世界上的悲哀,一個舞女的悲哀,即使我再不願,但在這個被皇權壓製著的地方,也無任何反抗之力!但是,真正的強者不論在哪,都是受世人所敬仰,可如今的他放不下東臨,而我,放不下那卑微而又執拗可笑的自尊!
韓玉的這些想法雖然隻是一瞬間在臉上閃過,可卻足以讓顧念卿看透,顧念卿在心裏遺憾一歎,唉,這麼一個可人,竟也被霓裳坊給藏了這麼久,夢千啊夢千,我看你這樓主是越當越回去了。
而這所有的一切變化,都隻發生在一瞬間,此時,深思的帝王眸光越過地上跪著的韓玉,在大殿上掃視著,道:“老三和卿丫頭都說的對,即使話相反,可就是一個意思。朕倒是忘了,你們兩個小家夥一直便玩的這麼好,倒是上了你們的當!”
“皇伯伯!這話可不能亂說,誰和你那個什麼老三玩的好了?”
“哦?倒不知道是誰剛滿四歲便偷偷跟著我到帝都之外去遊蕩,害得安王叔和蘇姨都尋到皇宮來了。”慕瀟然輕哼一聲,悠悠地說道。
“喂!我說三皇子你不和我對著幹會怎樣啊!”顧念卿將五歲孩童的任性與無知演繹得淋漓盡致。
慕瀟然聞言眼中一絲狡黠閃過,嘴角揚起一個弧度,但並沒有搭話。
“哈哈哈,朕倒是覺得你們就是一對歡喜冤家!”慕佑乾愉快的聲音從上方傳來,時而愉快,時而暗沉,時而冰冷,陰晴不定,深不可測,這,便是帝王。
“我說皇伯伯,您能不能先把這件事情給解決了?韓玉美人的未來和霓裳坊的興隆可全靠你了!”顧念卿不耐煩的說道,稚嫩的臉上浮現著懨懨的神色,“人家韓玉美人還在地上跪著呢,您沒看見她跪了那麼久都沒有動了嗎?怕是早就四肢僵硬了!您不憐香惜玉,我還替韓玉美人心疼呢!”
“卿丫頭不說,我還真忘了這回事了。”慕佑乾似恍然大悟的說道,將目光看向韓玉,精明的眼中也浮現出讚賞,如此堅強而又倔強的姑娘,也難怪炫然會動心,如此與眾不同的女子,本因注定一生不平凡吧?隻可惜,不該與皇室家族沾上關係,且此人還是炫然,不該的啊……
顧念卿望見慕佑乾眼中的遺憾與惋惜,眸光頓時一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