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演武場出來的淩越,直接回了玉陽殿,此時剛過正午,日頭漸低。
內監守在殿外,見他回來,趕緊問了一句:“皇上可要傳午膳?”
淩越聽不得尖細的聲音,內監便刻意壓低了嗓子。
聽著還算正常的聲線,淩越難得沒有皺眉。
前腳麵無表情地點了點頭,後腳已經邁過了高高的門檻:“嗯,簡單點,送進來。”
隱亦步亦趨地跟著,才剛入殿,隱便兩腿一彎,跪在淩越麵前。
“請越王責罰。”
“自回皇城以來,你是越發放肆了。怎麼,不願意跟著我?”淩越任由他跪著,從桌上拿起一本兵書,隨意翻看了幾頁。
聽著語氣輕緩,隱卻如芒刺背:“屬下不敢!隱的命是越王的,您想拿走隻需說一聲,隱絕無怨言。”
淩越瞥了他一眼,將兵書放下,背著手走到隱身邊:“你的命,對孤來說一文不值。”
隱垂著頭跪在那,淩越金線繡邊的衣袍從他臉頰邊掠過,有點疼。
“皇上,午膳已經到了。”內監壓著嗓子在殿外通報,不敢擅自入殿。
“進來吧。”淩越應了一句,自顧自走到一旁的桌邊坐下。
內監端著午膳進來,後頭還跟著幾個小太監,手中也都提著食盒。
皇帝的午膳,就算是簡單,也是滿滿一桌,葷素涼熱湯一應俱全。
隱跪在那,一聲不吭,淩越沒喊他起來,他就隻能這般跪著。
太監們眼觀鼻,鼻觀心,不敢亂看。都規規矩矩地跟著內監,小心翼翼地繞過隱,將午膳擺上桌。
“行了,下去吧。”淩越揮手將人遣退,他吃飯沒有讓人伺候的習慣。
一桌的好菜,比西南那些粗糙的吃食不知好上多少倍。淩越拿起筷子,隨意地吃了幾口,便不想再吃了。
在他看來,皇宮裏的山珍海味,還不如西南軍中充饑的饅頭野菜。
“你吃吧,吃完喊他們收拾。”淩越出人意料地大袖一揮,扔下筷子,走出了門,而話自然是對還跪在殿內的隱說的。
外頭的陽光此時略微有些刺眼,淩越伸出寬大的手掌遮了遮自己的眼睛,額間隱隱作痛。
他皺著眉頭,加快了腳步,卻不知是要去哪裏。
黑牢之中一如既往地充斥著黑暗和腐朽的味道,犯人們也習以為常,不再刻意分辨是白天還是黑夜。
“皇上,您怎麼來了。”守門的獄卒一看是淩越駕到,立刻打起十二分精神來應對。
不過這話也是問得太傻了,淩越來黑牢除了看淩煜,還能幹啥。
穿過長長的通道,路過許多的牢房,黑牢盡頭的淩煜看上去精神還不錯。
大抵是長時間未見陽光,他的膚色比來時更加白皙。看著也清瘦了些,臉部輪廓和五官變得更加深刻。
“皇兄,你又來了?”淩煜坐在床榻上,隔著牢門,似笑非笑地看著麵前高大魁梧地的男人。
淩越並不接他的話,而是反問了一句:“消息是你派人傳進演武場的吧?”
“嗯?我這不是被你囚在黑牢裏,傳什麼消息?”淩煜的表情十分到位,好像他真的什麼都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