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嫣兒剛離開,淩越便也跟著離開了。
後頭排隊投生的小鬼以為今日的骷髏們都是友善的,開開心心地就往前走。
結果剛邁進畜牲道,骷髏們就張牙舞爪地要抓他。
“哎哎?!怎麼就抓我?剛才那姑娘你們怎麼不抓?”他趕緊又退了回去。
“大佬的相好,抓什麼抓,抓得就是你!快來,快來!”骷髏們搖晃著身體,衝小鬼拚命招手。
鬼差對完後頭排隊的鬼數,一看排頭的這個還沒進去,一腳就踹上了他的屁股。
“嘛呢!是不是找抽?趕緊進去,要是不想投胎,我幫你一把。不用他們抓,我直接把你扔下去信不信?”
小鬼欲哭無淚,隻得硬著頭皮往裏走,時刻注意著腳下那些神出鬼沒的骷髏手。
但走到一半,他還是被絆倒了。這一倒,嚇得他來不及起身,就這麼連滾帶爬地一直衝到了底。
“哈哈哈哈……是不是要投胎做耗子的?逃跑速度驚人啊!”骷髏們大笑起來,雖然沒抓著,但這一幕也讓他們樂嗬了一回。
小鬼尷尬地站起身,嘴裏嘀咕道:“確實是耗子啊……”
說完,便轉身踏入了輪回。
到這一世的輪回,五世畜牲道已去其二,淩越同柳嫣兒僅僅是說了幾句話,連拉個小手都沒有。
淩越實在木頭得很,還是凡人的時候,就隻會爬廣玉蘭上偷偷守著。
一點都不曉得主動出擊,若不是柳嫣兒就好他這一口,怕是不成。
話說回來,造成今天這等局麵,說到底還是淩越不作為整的。但凡他用點心,怎麼會讓隱替他瞎拿主意,把主子夫人都操心沒了。
就這樣,又過去了很久。
奈何橋上無時無刻都有鬼魂在走動,他們從死奔向生。橋頭喝過孟婆湯,便能以不同的身份再重活一回。
忘川河水依舊渾濁,那聚散不定的墨色,依舊在河麵上飄飄蕩蕩。
而骷髏們依舊是分成兩波,一波毫無目的地在忘川河水中浮浮沉沉,另一波整日就扒在畜牲道下麵。
“小鬼……”淩越聽見有人在喊他,這個聲音很熟悉,似乎是幾百年前第一個同他說話的骷髏。
忘川真的很大,從那天起,就再也沒遇見過了,一直到現在。
“鬼大哥,有事嗎?”他看著眼前這副白森森的骨架,這麼多年沒見,骷髏看起來似乎愈加脆弱易折了。
骷髏眼中的藍光閃動了幾下,便又暗了幾分。
“我在這忘川河裏泡了不知道多少個一百年,這兩日便要散去了。”
他抬起水麵下的手骨,遞到淩越麵前。整隻手骨已經變得透明,有細微的光點在不斷逸散。
“我還記得自己當年也是自願跳下忘川的,然後便再也上不去了。於是我盼著能在畜牲道遇見她,我等了一百年,又一百年,再一百年,也沒等到那個人。再到後來,我已經記不得她的樣子了,也就不再日日守在奈何橋底……”
淩越靜靜聽他訴說著自己的故事,逸散的光點也隨著時間的流逝,越來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