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起身子,雙手端起一杯酒,對著昱王爺和福晉說道:“王爺,福晉,溫暖謝謝你們二位。”
說完,她仰起脖子一飲而盡,眼淚已經是嘩嘩的落下。
吃完飯,她並沒有讓李醇昱派人護送,直接就帶著香彌兩手空空,就悄悄的離開了王府,一路趕回黎府。
從王府中出來,蘇月茗就如同一隻小鳥離開了牢籠一般,一路上忍不住就想蹦跳幾下,唱上幾句,香彌看著小姐高興,也是一臉的笑容不斷。
兩個人都是歸心似箭,專門抄近路,不到半個時辰,已經趕到了黎府所在的那條街道。
就見遠遠的黎府大門外的台階上,似乎有一個熟悉的影子,好像是黎斐然,然後魚蛋在一旁似乎說著什麼,邊說邊拉扯著黎斐然,可是黎斐然似乎不願意起來,隻是一個勁兒的掙紮,好像嘴裏還振振有詞的說著什麼。
魚蛋拉了一會兒黎斐然,沒有成功,也隻好放手,一臉無奈的歎氣。黎斐然仍然是兩隻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前麵的街道,似乎在等待著什麼人。
蘇月茗從看到黎斐然的一霎那,眼淚已經是撲簌簌不停的往下落開了,旁邊香彌急忙遞過來一條錦帕給她,主仆二人都是熱淚滿麵。
“斐然——”
蘇月茗走上前去,用手去扯地上的黎斐然。眼前的黎斐然看上跟她走的時候,簡直瘦了整整一圈,原本白皙的麵孔,現在變得黑瘦,眼窩深陷,臉上的神情似乎有些呆滯。
“你是誰?不要過來。我知道你們都是壞人,不讓我等萌兒。我要等我的萌兒。”
黎斐然的態度讓蘇月茗大驚失色,什麼?斐然竟然不認識自己了?他不是已經變聰明了嗎?怎麼又成現在這幅模樣了?
“斐然,我是萌兒啊,我就是萌兒啊,你的萌兒回來了,你怎麼不認識萌兒了?”
蘇月茗幾乎痛哭失聲,她不相信,曾經她治好的那個黎斐然到哪裏去了,怎麼時隔一個月之後,仍然還是那個當初癡傻的黎斐然?並且竟然比原來好像更嚴重了。
“你是萌兒?可是我的萌兒好像跟你不一樣。我的萌兒會做這個,你會嗎?”
黎斐然一臉癡呆的看著蘇月茗,不停的左看右看,似乎在確定著她究竟是不是自己心中的那個人,終於他從懷中取出了一個小狗,那是蘇月茗當初為了讓香彌哄騙黎斐然服藥的時候做的那個。
“嗯嗯,我當然會做了,因為我就是萌兒罵。斐然,要不你跟我回去,我做一個一模一樣的給你看,好不好?如果我不是萌兒的話,你就趕我走。”
聽到蘇月茗竟然說小狗自己會做,黎斐然不禁高興起來,他又拉著蘇月茗看了半天,這才笑眯眯的道:“好吧,那我就考考你吧。如果你不是的話,斐然可是要打你屁屁的。”
看著眼前的黎斐然,蘇月茗是心如刀絞,她給旁邊正在抹眼淚的魚蛋使眼色,帶著黎斐然趕緊回到府中。
這一次,她無論如何要好好的給黎斐然治病,再和黎斐然相認之後,她發現其實黎斐然確實是變聰明了,但是卻由於一直見不到她,從而憂思成疾,而他的身體剛剛恢複,所以也就逐漸的虛弱下去,如果能適當的滋補和調養,也許還能恢複。
蘇月茗讓香彌拿出她們從王府帶回來的盛世婆羅花的根皮,又找來一些珍貴的藥材,配製成了一幅清心大補湯,每日裏親口喂黎斐然服下,然而,原本應該是見效很快的湯藥,到了黎斐然的身上,竟然如同泥牛入海。
一家人重新陷入了恐慌和焦慮之中,蘇月茗日日對著黎斐然垂淚,她感覺到一種技窮的悲哀。
三夫人也是每日過來,現在的她幾乎每天都要到康泰苑來一趟,看看兒子的情況,可是眼看著兒子的情況一日一日的不見好轉。偶爾變得聰明一下子,不過還好,他還認得虎娃是自己的兒子,而虎娃在身邊,也總算是讓蘇月茗那顆苦痛著的心有了一點安慰。
這日,三夫人再次來到康泰苑,看著給黎斐然做針灸的蘇月茗,好久才說道:“溫暖,不行的話,咱們就上淩雲寺吧。聽說那裏的方丈空劫大師,乃是一位世外高人,不但醫術高明,而且深知人的過去未來之事。說不定他能幫助咱們把斐然的病給治好。”
“唉,也許隻有這樣了。媳婦也聽秋儂跟媳婦提起過,說是咱們城裏一戶姓張人家的兒子,就是被那個空劫方丈給治好的。不行,我們就過去看看。別的也沒什麼法子了。我已經把我所有的所知所學都給用上了,可是竟然還是不行。”
蘇月茗停止了手中的動作,長歎了一口氣,現在的她也沒有什麼好法子了,她的心情就跟那些街頭病急亂投醫的人一樣,現在不管是誰給她一個主意,她都會視若珍寶的考慮一番,如果覺得有點希望,就想要過去試一試。
她為了黎斐然,曾經專門再次去了一趟王府,找到福晉蜜雪兒,可是對黎斐然的病,蜜雪兒也是愛莫能助,不過蜜雪兒告訴她,黎斐然的病絕對不是外傷落下的根子,而是當年中過某種毒藥。現在難治的原因是因為這毒年深日久,已經進入骨髓,所以恐怕終身都無法治愈了。
蘇月茗得知了以後,雖然恨死了那下毒之人,但是現在事已至此,她恨又有什麼用?即使她找到下毒之人殺了她,也是無濟於事,反倒是自添煩惱。
不過眼下婆婆的方法倒是可以試一試,也許那空劫大師就有什麼神奇的法術,能治愈黎斐然呢。
所以蘇月茗馬上就開始準備,決定第二天帶著黎斐然上淩雲寺。對於現在的她來說,也隻能是死馬當活馬醫醫治了,因為現在的黎斐然已經不僅僅隻是做一個傻子了,他現在的情況時好時壞,和當初完全癡傻的時候還不一樣。
蘇月茗每日裏給他把脈,他的經脈似乎錯亂的非常嚴重,而這種錯亂又隨時可能帶來生命危險,這才是蘇月茗最擔心的事情。
第二天一大早,魚蛋和陳勇已經備好了車子,專等著黎斐然和蘇月茗,一起上淩雲寺了。
蘇月茗這次去淩雲寺,並不打算多帶人,隻帶著魚蛋和陳勇,還有香彌秋儂等四人。三夫人本來是不打算去的,可是到了點了,又有點擔心了,就也跟著一起去。
一行人就浩浩蕩蕩的坐了兩輛車子,一前一後趕往淩雲寺,不過到了淩雲寺的山下,就不能坐車了,山高路陡,車子是肯定上不去的,隻有大家一起上台階。
淩雲寺的七百八十級台階,直把眾人給走了個腿肚子都直轉筋,好不容上完了所有的台階,到了淩雲寺門口,三夫人秋儂她們可就走不動了,一屁股蹲在地上,都累壞了。
蘇月茗由於心中有事,還算是能行,而魚蛋和陳勇由於換著背黎斐然,也是累的趴地上都不會動了。當下,她和黎斐然就帶了一名小廝先到寺廟裏麵去找空劫大師,三夫人等人先在外麵休息一會兒。
“你這人長不長眼睛?”
一聲怒喝,把那小廝嚇了一跳。他明明好好走路的,是對麵下來的這個人碰到了他的,怎麼還反過來罵他?
小廝抬眼一看,發現是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雖然對方相貌凶惡,但是回頭一看大少爺大少奶奶都在,還有魚蛋一夥人在那邊呢,小廝的心裏也就底氣壯了起來。
“是我不長眼睛,還是你不長眼睛?我們明明上台階走的這邊,是你下來碰到了我,還竟然反咬一口?”
小廝這一嚷嚷不要緊,看來對麵這個漢子可不是好惹的,當時一見蘇月茗他們的小廝嚷嚷,那漢子竟然也不說話,直接就衝了過來,對著小廝就是一陣推搡。
小廝畢竟身子瘦小,而那男子身強力壯的,當時就擱不住那漢子的一推,腳下蹬蹬蹬就往後連退了好幾步,腳下收腳不住,一下子撞在了背後的黎斐然身上,黎斐然眼下神智不是很清楚,現在的情況,即使是個健康人,說不定也會被撞倒,更何況他還不是個健康人?
就見黎斐然的身子被那小廝一撞,當即往後一退,隻聽咕咚一聲,就跌倒在地,也真是倒黴了,不偏不倚的,黎斐然的後腦勺,剛好就撞在了一塊長著尖角的石頭上。
“斐然——”
“兒子——”
“少爺——”
…………
整個黎府的人從上到下都被眼前的一幕給驚呆了,尤其是站在旁邊近距離的看到眼前事態的蘇月茗,幾乎差點沒背過氣去。
鮮紅的血從黎斐然的頭下麵,嘩啦一下就湧了出來,就如同打開了水龍頭一般,簡直血流成河。
那個壯漢也沒想到竟然會發生這樣的事情,眼看著要出人命了,嚇得當時就混在人群中溜掉了。
淩雲寺門口立刻就圍了個的水泄不通,在門口經過的一個小沙彌看到了眼前的場景,已經飛跑進去稟告了方丈大師空劫。
不一會兒,蘇月茗才剛剛反映過去,抱起黎斐然,慌亂的扯下自己的衣擺捂在黎斐然
頭上那不停汩汩冒血的血窟窿上,就聽得淩雲寺裏麵一人高呼佛號:“阿彌陀佛——”
然後就見圍繞著的人群立刻閃開了一條路,一個慈眉善目的老和尚,已經帶著一群和尚急匆匆的走過來,上前一看裏斐然的傷勢,當時就伸出手指,啪啪幾下,先封住了黎斐然身上的穴道,然後命令幾個年輕力壯的和尚把黎斐然給抬到寺廟裏麵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