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謠自然不是什麼神女,她不過比公孫元牧先來幾日,尋到了有人住過的痕跡,順便就在這簡單的屋子裏住下了。雪崩發生之後,她聞聲而動,從大雪掩埋之中救出了二人,安頓在這裏。但是,至少現在,她還不想告訴他真相——她從來沒有過像這樣麵對一個人,怦然心動的感覺。
於是她抿了抿唇,故作嚴肅:“我正是守護雪女峰的神女。你是何人?擅闖雪女峰,所為何事?”
公孫元牧怔怔地望著她的嘴唇一張一闔,呼吸間覺得肺部難受得厲害。
身為三大氏族之中守護族民的葉氏一族的後人,葉謠打小就接受的是關於保護與奉獻的教育,嘴上的瞎話說歸說,身子卻仍是靠近了些,小心翼翼地觀察著他的臉色:“呼吸疼痛?”又自言自語,“還未恢複過來?看來藥效還未蔓延全身……”
大概是躺得有些不舒服,公孫元牧挪了挪身子,道:“是肺部受傷,待我回去配副藥,吃些時日便好,不礙事。”他素來不願麻煩他人,又想起一起的夏至,不由得關切道,“我乃北黎二十四闕春暉閣主公孫元牧,不知神女可曾救下與我同行之人?”
萬萬沒想到那個在七曜江湖上大名鼎鼎的醫聖竟親自來了離原,葉謠震驚之下,意識到他目的可能與自己是相同的,都是要尋雪爻救那個女子。於是心裏便生出了些私心,既想完成任務,又想留住麵前這個讓她乍一看便心動的人。
“放心,他恰恰被衝進一個洞窟之中,隻是受了些寒,無性命之憂。比起你來,要好上太多。”葉謠若有所指地說完,紅色的花朵也跟著說話的節奏晃來晃去,飄忽不定的紅光映照在公孫元牧的額頭上,“你還未回答我,你來雪女峰,所為何事?”
公孫元牧當真信了,當即滿臉誠摯地答道:“我的青梅竹馬身受重傷,聽聞雪女峰上有奇果雪爻,能生白骨、活死人,特來尋找,無意冒犯神女。”
葉謠強忍住笑意,端著架子,隻微微頷首道:“哦……是為雪爻而來。”
“不知神女可知雪爻所在?”
“自然是知道的。”
她在這偌大的雪女峰上住了三日,倒真被她尋到了一枚雪爻。那雪爻生得與人參果差不多,一看就是靈氣十足的寶物。
“不知神女……可否贈果?”
“贈?”葉謠看著像是在思考,實際上是在考慮著將他留下來的法子,“隻要你允我三件事,我便將雪爻贈你。”
公孫元牧一聽,當即一喜,激動中就要坐起來,卻被強烈的刺痛給震回了床上。他痛苦不堪地吸了一口氣,卻又顧不上自己的身體,忙應道:“不知是哪三件事?”
這三件事也不過是葉謠臨時起意想的,哪裏能一口氣說出來?她敲敲頭,眨眼間狡黠如狐狸一般:“這第一件嘛,我要你救人之後,即刻上山陪我。”
公孫元牧愣了愣。
“不願意的話,那便算了,你即刻下山去。”她故作不悅,轉身就走。
“神女留步……”公孫元牧掙紮著坐了起來,忍下了疼痛,聲音溫柔中透著些虛弱,“我允了便是。不知這第二件是……”
“我還沒想好。”得到他的答複,葉謠心情愉悅,回首間笑容便蕩漾開了,“待我想好,再告訴你。”
看見她明媚的笑容,公孫元牧突然有些恍惚。
葉謠被他盯得有些臉紅,心裏早就高興得不得了了,卻還要嘴硬道:“看什麼,還要不要雪爻了?”
被一句話點醒的醫聖回過神來,尷尬地笑了笑:“請神女賜果。”
而答應了將雪爻賜予他的葉謠這時卻換了個說法:“不如,你先聽我講講故事吧?”也不顧公孫元牧的反應,徑直就道,“從前呢,有兩個人爬上了雪女峰。然後他們遇到了雪崩,一死一傷……”說著,還拿眼瞥了瞥躺著的公孫某人,又道:“後來,我救了他們,傷的那個倒好治,死的那個就有些棘手了……”
公孫元牧就這麼一聽,登時就明白了她若有所指,卻又在“神女”麵前不敢貿然猜測,不由得詢問道:“那該如何是好?”
“恰好我手中有一枚雪爻,本是要拿來救人的,順手就喂給他吃了。”葉謠眨眨眼,頗為無辜。
公孫元牧:“……”
“故事說完了。”葉謠微微笑,“你的肺部也隻是還未恢複,不用吃藥,過不久自己便能好了。好了,你可以走了,千萬記得答應我的事。”
“那雪爻……”
葉謠假裝生氣地瞪他一眼:“雪爻融入體內,你的血便有了和雪爻一樣的能力,還不快去救人!”
她已經迫不及待地想同他培養感情了!
在心裏默默梳理了一遍,公孫元牧不自覺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雙手——自己,剛剛已經死了?現在,是靠著奇果雪爻起死回生?
身為醫者,對於起死回生之事向來不會相信。但狐族與神族聯係甚廣,也許有許多超出人類想象之事發生。他無心細想,麵前的少女眼眸純粹,絕非惡人,便隻能相信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