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怨靈究竟是從何而來，竟有這樣厲害的能力？”
小小的耳室之中，月白衣裳的少年頗有些局促不安。他已經不願再這樣毫無作為地待下去了，阿七不知道到了什麼地方，法陣既然破了，也不知道父親的魂魄會不會就此消散。
雲尹微微歎息：“四方王魂，貪慕青蓮的靈力而來，本身並沒有什麼厲害的地方，但能挪用青蓮的靈力，召喚出十萬北黎軍——聽虞異說，那十萬北黎軍正是致使狐族亡國的嚴家軍，你可知？”
怎能不知？虞非很早之前就疑惑過，離原土地遍布了狐族的怨靈，但那十萬嚴家軍盡數亡於紅蓮業火之中，魂魄轉世不得，這十年來又會在何處？原來，竟是被這野心勃勃的四方王魂招至麾下，供他驅使。
這麼想著，耳室忽然劇烈地震動起來。
“怎麼回事？”虞非跑到門邊，卻有看不見的結界擋住了他的路。在他試圖衝出去的時候，有綠色的光將他擋了回來。
“那是四方王魂留下的結界，將孤困在此處。但是，如今是綠色，說明結界在變弱……”雲尹的臉時隱時現，出現的時候帶著些欣喜，“有人在同那怨靈戰鬥，莫非，是孤的阿七？”
戰鬥？是她一個人戰鬥麼？
這麼一想，虞非更加擔心了：“怎麼才能出去？”
“除非四方王魂消散，結界才會散去。但是……若是結界變做紫色，那便是它最弱的時候。憑你的能力，興許可以勉力衝出去。到那時，孤識得路，自能讓你以最快的時間去見孤的阿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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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了，當真是有許多不同了。
最大的不同是，現在的言夜雖然也會保護她，會同她並肩戰鬥，但是他已經有了自己的心思，即便是前一刻同她一起戰鬥，下一刻也會為了自己的目的而同她站在對立的一麵。他現在的行動很大一部分是因為受到雲褚血印之力的操縱，但他受巫之瞳詛咒，無法擺脫這樣的宿命。
墨七想清楚這許多事，終於覺得有些心涼了。現在的他，沒有了本心，早晚有一日，會做出連她都無法原諒的事來。
“言夜，你需要的東西，無論龍潭虎穴我都替你去尋。而時至今日，你要來奪走我的東西了麼？”墨七苦笑一聲，語氣裏沉澱了無奈，卻還包含著隱忍。
她在忍，她知道言夜的心思不隨他自己的心走，她依舊不願傷害他。
就好像是再厲害的人都有自己的弱點，言夜甚至不敢去想自己的過往，那深入骨髓的刺痛感，他沒有精力再去經曆幾次了。
“我早已說過，私交歸私交，你若是有危險，我自當不顧一切保護你。”言夜將霧影環收入懷中，本就略顯冷漠的臉上此刻更是因為麵無表情而冷淡得陌生，“但是我要的東西，也不會就此拱手相讓。”
“好，好，好……”一連三個好，墨七不怒反笑，“連母後給我留下的遺物你都要奪走麼……”她如畫的臉上忽然綻出一個奇怪的笑容，語調都帶著他從未聽過的淡漠，“你可是忘了，我想要的，從來都沒有得不到的。”
“嗯。”言夜卻坦然地直視著她的眼，“我忘了。”
一句簡簡單單的“我忘了”，他說得輕描淡寫，卻讓聽著的墨七心如同墜入了冰窟之中。
是啊……他忘了。
他的確忘了，他什麼都忘了。他忘了他們曾是江湖中大名鼎鼎的人中龍鳳，他忘了他們當初是如何彼此信任和彼此在乎，他忘了他們是怎樣要好又毫無保留的關係。
“忘了……忘了好啊……”墨七嗤笑一聲，青凜劍已持在手間，“我千辛萬苦想忘記的，卻總是反反複複被提起。你費盡心機想記起的，卻總有人重重複複地篡改。言夜，我並不比你好上多少……”
察覺到墨七渾身上下散發出的殺意，言夜警惕起來，止寒劍長吟一聲，有冰棱的倒刺霎那長滿劍刃。
“我什麼都可以給你，但母後的遺物，你必須留下。”墨七的表情嚴肅，眼神裏猶有不顧一切的倔強。
她不想同他戰鬥，她所說的每一個字，都在試圖說服他改變主意。然而，言夜卻隻是暴躁地皺了皺眉，長劍一指，煩躁道：“要戰就來，你們女人總是這樣囉嗦。”
反複連手中的青凜劍都覺得不悅了，在墨七手間嗡嗡震動，像一條隨時都可能上天入地的青龍在憤怒地長嘯。
墓室之中的溫度在極速下降，言夜手中的止寒劍周身縈繞了一股肉眼可見的靈力，隻是看著，就感覺到一陣冰涼刺骨。那些靈力在劍刃周身包裹出一層看似銳不可當的劍意，長劍的主人率先上前，嚴寒的劍意直至墨七。
他竟然主動和她動手！
墨七卻隻是橫劍而退，一直退至牆壁，身子才輕盈一轉，避過了這筆直刺來的一劍。
看到她還沒有要出手的意思，言夜更加不爽，連眸子裏都閃著熊熊的火光：“你手裏的劍是做什麼的！殺了我，霧影環就歸你了，若不出手，便沒有機會了！”
可是，殺了他，她怎麼可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