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撓了撓腦袋,仰著下巴思考了片刻。“確實沒有,那肯定是我混淆了。不好意思,耽誤你了姑娘。”
崇笙合上了預約本“我叫崇笙,今後您可以叫我名字就行。那需不需要我給您今天下午四點預約一個?那會x醫生有時間。”
“不用了,崇笙,謝謝你。我有需要我就自己晚上提前和她預約就行。打擾你了哦。那我先回去了。”女人一臉抱歉的神情裏充滿無奈。
“好的。”崇笙朝著準備轉身出去的女人鞠躬。“再見。您慢走。”
女人停下腳步,愣了愣。轉過身對著崇笙微笑著揮手“再見。”
昏暗的辦公室裏,因為窗簾高度的遮擋,陽光滴水不漏,視覺上讓人一時難以適應。
素雅得體的x翹起二郎腿,手裏捧著筆記,坐在安康對麵的單人沙發椅上,兩個沙發高度材質都如出一致,所以二人視線平行。
“純清咖,安康,這很不錯。”
安康端起手中x剛為他現磨的埃塞俄比亞咖啡,熱氣騰在安康的眼鏡片上,視線更加模糊了,他沿著杯沿輕輕抿了一小口,這種除了清苦外回口的微微酸味,無法像曾經一次次刺激他的神經那樣讓他沉醉。“你也喜歡喝咖啡麼?你做的很好,熱水的溫度也控的很好。”
“不太懂,我更喜歡茶呢。先是苦,像很多不懂生活本就困苦的人們,舌頭的初次接觸是抗拒的。回口甘,又像是那些被生活打磨後的人,逐漸停止頭腦風暴生命意義的人們,在停止後卻看到所有問題的答案。多樣的茶是多樣的人生,但又驚人的相似,縱然苦丁茶,適當的濃度和溫度,你也是可以在曆經等待後嚐出回甜。所以安康,你今天過來是因為被苦到了麼?”
安康並沒有立刻回答x,他視線也並沒有放在溫睿智溫和的x身上,而踱視著牆上的阿爾卡迪亞的牧人。“x醫生,你之前讓我填了個什麼告知書,你說你這裏會有音頻和視頻存檔,我想問我的秘密在你這裏是否安全?”
“安康,任何人的密碼在我這裏,都很安全。你來便是信任我,你也簽了,你也是信任我,從職業道德和對你藝術造詣的傾佩,我有一萬個理由不會辜負我的病人們。”
x很堅韌,說話之時如磐石一般穩若泰山。
安康的視線轉回在看起來和油畫們一樣模糊的x輪廓上,他欲言又止好幾次,x也一言不發,靜靜等待著對方的調整。
安康終於在漫長又煎熬的內心掙紮後長籲一歎。“x醫生,我沒有任何藝術造詣。我是個小偷,是個剽竊者。”安康的頭慢慢低了下去,看著自己的腳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架。
“嗯?剽竊者?”
“是,我是剽竊者。那副成名作,生命……是……是……我偷的。”安康仰起了頭,整個背靠在沙發靠背上,皮質和衣料抹擦間打出硌機聲,雙手軟癱的搭在沙發兩側的扶手上,整個人像是狂奔三千米後的無力和解脫。
人們往往以為自己恐懼的是,親口講出藏在心裏最深處最黑暗的秘密這個過程,而安康隻是恐懼講出這個秘密的開頭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