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涵坐在銅鏡前,想著這雨一時半刻也停不了就慢條斯理的整理了一下發簪和碎發,輕補了一下胭脂,對著銅鏡中自己的身影自信一笑。起身準備出門時又猛地想起自己衣櫃中好像有一件同齊允差不多顏色的小褂,是去年生辰媽媽帶自己去裁衣局做的最新款式。
緩步走到衣櫃旁找出那件青底白紋小褂,在領口和袖口精細的加了一圈白色狐毛,襯得姑娘略施粉黛的臉頰更加粉嫩精致。又找出放在櫃子裏不常用的油紙傘,探頭出窗子確認了一下齊允還傻乎乎的蹭了一點屋簷站在那,低嗔一聲:“傻子。”後邁開步子快速下樓。
“阿姐,你這是要出去?”剛走到樓梯口就被一位年紀比夏涵略小兩歲的姑娘攔下,好奇的問道。
方才在屋內無人知曉,自己那一番舉動還不覺有什麼,可是剛一出來就被姐妹攔下詢問,不免有些不知所措。眼神閃躲了一下,緊張到有些結巴的撒了個謊:“嗯,我出去買點東西。”說完連忙掙開姐妹的手,跑下樓。
快走到門口時,夏涵禁不住放緩了步子,在心裏怯怯的想:這樣會不會不太穩重,讓齊允更加看不起。想到這,夏涵就站在靠近門口的方磚上再也邁不動步子了,身份問題是兩個人邁不過去的坎。
齊允站在牌匾的偏側,半邊身子漏在外麵,這樣的位置被攙著風的雨雪濕了個透,就是讓懷裏的家當免了這罪。感覺到門內有一道視線一直在鎖定著他,偏頭看去。
就看見一位瞧起來似仙兒一般的女子站在門內,視線被這雨水染得有些潤,覺得這姑娘就像是從水墨畫中走出來,所有身體的棱角都被雨水圓潤的過渡。本就是絕代的容顏此刻在齊允眼中增加了脫俗氣質的同時,也帶來了一種朦朧感,齊允下意識的緊閉了一下雙眼後掙開想要把這位仙女看的更清楚。
夏涵看到齊允發現了自己,而且擔心已經濕透的齊允再淋下去著涼,就緊了緊手中的油紙傘,邁開步子走出去。
走到齊允身前才發現先前遠遠偷看是多大膽的行為,現在遠比麵對姐妹時緊張的多。
齊允聞到自夏涵身上散發的陣陣幽香,一下反映過來這位仙一般的女子是從身後這棟自己有些看不起的額“幻彩閣”中走出……深深壓下自己方才的悸動和現在的失望,努力讓自己的語調沉穩些後發問:“姑娘所為何事?”
“這雨瞧著一時半會是停不了,且現在寒氣逼人,公子不妨先用我的傘回家去吧。”夏涵說完把手裏的傘塞進了齊允手中,害怕齊允推搡拒絕,塞過東西後就連忙扭身離開。
齊允低頭看著手中被塞過來的傘,一時之間有些發愣。猛地回神後想拒絕就發現女子已經走進樓內,連忙大喊一聲:“那我怎麼歸還?”
夏涵聽到齊允沒有拒絕,欣喜的停下腳步回頭看想齊允,那一瞬間的對視,夏涵知道徹底壞了!
黑眸漸沉,斂起笑容,沒有言語。
那一瞬夏涵回頭的動作又一次勾起了齊允心中的悸動,前所未有的失控感覺讓齊允手足無措,看見夏涵沒有回答的意思,撐開傘快跑幾步步入雨中。
夏涵看著齊允不回頭的背影,帶著對兩人感情的忐忑,輕抿起嘴唇無視掉姐妹們看過來的各種眼神,上了樓。
齊允打著傘,小心護著懷裏的東西,在放肆灑下的雨水中狂奔……
好不容易進了家門,把傘立在門旁。四周牆壁還保留著被火焰熏過的斑駁痕跡,僅剩不多的銀兩都拿來厚葬了父母。坐在小凳上,目不轉睛的看著那把還淅淅瀝瀝往地上滲水的油紙傘。
傘上隱約可見映日荷花的圖案,四周傘骨有不同程度的磨損痕跡。方才急著往家裏趕,沒有來得及注意,現在靜坐下憶起握傘的感覺,就像直接握住了那位漂亮姑娘藕白的手一樣,頓覺一陣酥酥麻麻自指尖傳至手肘。
輕輕伸展手指,感覺那陣酥麻感好像更近了一步,邁進了心坎。一滴水珠自發梢落下,順著臉頰滑過脖頸流進衣領裏,剛有些回溫的身體被冰的一顫,猛地清醒過來。
想起自己回到家後沒有換掉濕衣服,沒有準備午飯,沒有燒水準備,就坐在這看著一把傘愣神,真是沒救了!
停停歇歇又下了半日有餘,這種雨中帶著雪粒本就積不住,隻是在房簷上掛上了冰淩柱子,小孩子們看著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