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冬後,清晨的陽光照射在身上也不能夠帶來溫暖的感覺,但是每日看到染紅的東方,心中油然而生出對生活未知的希望和對於全新一天的期待。
一寸寸陽光穿過窗子全部沐浴住酣睡的阿蒙,抬起胳膊擋住並不刺眼的光亮,反應一會,揉揉眼睛,懶洋洋的伸了一個眼睛。瞟了一眼掛在外麵的太陽,知道時候已經不早了,比起平時起床的時候已經晚了不少。
掀開被子下床,不用內力隱約能聽到院子裏芙蓉和鬼越的小聲談話聲,把衣服換好,端著臉盆推開房門。
“阿蒙起來了?”芙蓉看到阿蒙的身影,連忙接手過臉盆,從一旁的水缸裏舀水出來:“昨晚睡得還好嗎?”
“挺好的。”因為昨天一夜好夢,阿蒙態度乖巧的回答,話音剛落,阿蒙喉結來回滾動兩下,猶豫幾下小聲叫道:“娘。”
“咣當”剛剛舀滿水的水盆被芙蓉失手摔在地上,鬼越趕緊起身把芙蓉拉過來,自己撿起地上的臉盆。
芙蓉難以置信的望向阿蒙,雙手因這突然而至的欣喜有些微微顫抖,啞聲開口確認:“你方才叫我什麼?”
本來阿蒙叫出口後就有些害羞,現在芙蓉反應有這麼強烈,在芙蓉和鬼越投過來的遠超於此刻頭頂太陽光的炙熱目光下,阿蒙控製不住的低下頭不敢和他們對視。
芙蓉沒有得到阿蒙的再次回應,心中不免一沉,但還是心懷僥幸的再次問:“你剛剛是不是叫我‘娘’?”阿蒙這次沒有停頓的點點頭。
芙蓉一下子隻覺得從未有過的喜悅之情直衝過來,想到了許多,有當初想要創造阿蒙時的孤注一擲,有天劫突然到來時的驚慌失措,有重新化形後四處尋找的絕望,還有在南漪城第一眼見到阿蒙時的慶幸狂喜,總而言之萬般感受現在全都化成不斷從眼角滑落的淚珠。
連忙抬手想要抹去臉上的淚痕,但是卻不想越抹越多。鬼越放下盛滿水的臉盆,快走幾步過來攬住芙蓉:“這是好事,不哭了啊。”輕輕拍撫著芙蓉的後背,欣慰的扭頭對阿蒙說:“好孩子,好孩子。”
稱呼叫出口後阿蒙也覺得一直堵在心口的一顆大石頭落了地,現在鬼越開口,幹脆一鼓作氣:“謝謝爹。”說完不好意思的端起水盆快跑著進了房間。
鬼越也愣怔在原地,他好像明白了芙蓉此刻的心情,雖然反應不似芙蓉那般激動,但是也用力抱住懷裏的芙蓉。
“阿越,你聽到了嗎!他稱呼我啦!”
“聽到了!”
兩人彼此對視一眼,分享著來之不易的親情,生活從不曾虧待任何一個對他不放棄的人,即使幸福來的慢,但會分外甜。
當晚,鬼越覺得周身出現一種來自靈魂的壓迫感,艱難的睜開眼,發現芙蓉並沒有任何不適感,便了然這是衝著自己來的。因為他本就是魂魄狀態,想要不驚動芙蓉離開時再容易不過的事情。
小心翼翼來到院子中,當看到站在牆角的陰影時便知道:該來的終於要來了。
雖然心中所想是這樣,但是麵上確實沒有任何表情的走向陰影。打了十幾年的交道,這道陰影對鬼越不陌生,而鬼越同樣很熟悉他。
沒有任何寒暄,陰影直接開口說明目的:“我想你應該明白,你的日子不多了”
雖然心裏早已有心理準備,但是猛地聽到別人告訴自己這麼殘酷的事實還是有些難過。而鬼越的久久不語被陰影當做了另一種抵抗,不免有些頭疼的開口:“你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我真的沒有辦法了!”
這位陰影時鬼越這麼多年唯一的朋友,也是唯一的敵人。鬼越壽命將至時,陰影奉命來帶走鬼越,不想卻被鬼越使小伎倆躲了過去,一次兩次,陰影開始了和鬼越的鬥智鬥勇。知道上麵下達了最後的通牒,陰影才用了強硬的手段控製住鬼越。
那是鬼越第一次跟別人,不,別鬼,說起自己這輩子最大的執念,幸好是讀書人,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引經據典,言辭懇切,把陰影說的差點潸然淚下,最後陰影妥協,想辦法帶走了鬼越的身體,用法術加固了鬼越的魂魄,讓他可以留在人間繼續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