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傍晚,微風吹走眷戀在人間徐徐不走的燥熱,人們迎來了短暫的清涼和安逸。
夏涵站在傳遍,一動不動的看著被徐徐晚風牽動而來回搖擺不定的樹苗,在地上投下一連串不定形狀的黑影。
“涵姐,晚上天涼,多披件衣裳吧。”夏霓一看到她站在窗邊,就不讚同的拿著一件紗衣走過來披在夏涵身上。
夏霓是被夏涵偶然相助的一個無家可歸的小姑娘,加上夏涵身邊並無秘密可言,便隨意應允讓她跟著夏涵,常伴左右,兩人以姐妹相稱。
轉眼間十年匆匆拭去,夏涵早已經離開了“幻彩閣”,白日以呂先生的形象在學堂處理一些事物,傳道授業,到了傍晚便卸去一身偽裝,閑散的換回紅妝,在自己院中踱步賞景。
時光對待每一個人都公平的可怕,從不會因為你得美貌而有所善待,夏涵的皮膚不似當年的光滑白嫩,有了些許不明顯的細紋,稀疏的布在眼角和唇邊,麵無表情時給了它們偽裝,但是到心情愉悅綻放微笑的時候使得它們有機可乘,來宣布著歲月的存在。
夏涵坐在銅鏡前,夏霓站在她身後幫她解除掉頭上佩戴的複雜發飾,今日她在媽媽的邀請下去幻彩閣給那些小姑娘們補了解聲樂課。
可能是勾起了她對過去的懷念,傷感的輕歎口氣。
“涵姐,歎什麼氣呢。”夏霓隨口問道。
夏涵擺擺手,語音有些低沉道:“小霓,這些年我一直說幫你找戶好人家嫁了,你非要嘴硬,你看耽誤到現在,你給我說說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夏霓並不了解當年夏涵和齊允之間發生的事情,隻是以為夏涵並未對誰動過心思,便把話題轉到她身上來:“姐姐你不也沒找嗎?可別拿幻彩閣說事,你賣藝不賣身的名頭江湖上沒幾個人不清楚,這麼多年我都看在眼裏,多少青年才俊花大價錢費大心思想要來討得姐姐歡心,可姐姐的態度呢?”
“我怎麼不知道有什麼青年才俊,還花大價錢大心思的?”夏涵一笑,並沒有把夏霓的話放在心上。
“你可別打馬虎眼說人家不是真心,遠的不說,就是前兩年那個楊公子,可算得上一個癡情了!”
這位楊公子是城內一個大戶人家的次子,雖說打小在家裏嬌生慣樣,但是卻並沒有養出個驕縱的個性,沒有繼承家業的本事,也沒有那份心思,獨獨就偏愛舞文弄墨,吟詩作對。
曾經趕巧聽到過一次夏涵的演奏,自此便亂了心,隻要是夏涵演出的時間一次都未曾錯過,家裏的長輩知道後本來還想橫加幹涉,但想到這孩子三天打魚的性格最終還是沒有出手。
不過後來夏涵突然宣布隱退時,他才慌了陣腳,一天一趟的往幻彩閣跑,纏著媽媽詢問夏涵的去向,但媽媽對夏涵這個孩子是真的心疼,麵對威逼利誘都不見鬆口,最後隻能避而不見。
楊公子回到家中也變得茶飯不思,還是楊夫人率先看不下去了,劈頭蓋臉的把這個不爭氣的兒子責罵一頓,本以為會消停兩天,可是不想反倒變本加厲起來,原本一日一趟的頻率變為了兩趟,甚至還有夜不歸宿的趨勢。
最後他大哥看不下去了,出麵調節了弟弟和父母之間的矛盾,家裏也向他妥協:可以幫助他尋找,但是絕不會讓那個戲子進楊家門。本都做好他會大鬧的準備了,可是他非常平靜的接受了這個事實,因為想到夏涵可能都從未知曉自己的存在,不過卻是放了話:她不進楊家門可以,那我也可以終身不娶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