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七(1 / 2)

送走白珺之後,蒼術想要起身下床走動一番,可是不想當他想要去支配雙腿時震驚的發現,他無法做到了!

歐陽寰來訪之前還隻是丁點的酥麻感,他還安慰璃兒並不嚴重,但是現在殘酷的現實不得不逼迫他直接麵對,他失去了雙腿的支配權,他在失去了雙眼後又一次失去了雙腿。

在蒼術腦中突然出現了一個十分淒涼且可笑的比喻,他就像是一個線球,被命運這隻殘忍的黑貓肆意撥來揮去,玩弄於鼓掌之中。

璃兒進到屋內時看到的就是一個頹廢的蒼術躺坐在床上,應當是方才他想要坐起卻發現了悲劇時,木然的僵直身體停在了原地,閉著雙眼不知在想些什麼,但是從他渾身散發出來的消極情緒太過明顯。

“怎麼了?”璃兒伸手用手背輕輕觸了下蒼術的額頭,發現並沒有出現燒熱的現象,隨口的詢問道。

蒼術沒有說話,沒有把頭轉向璃兒,準確說是什麼反應都沒有給予璃兒,這時璃兒才察覺到突發的事情可能超出了她的預期,收回隨意的態度,坐下來穩穩牽著蒼術的手。

“咱們已經走到了今天,就算有什麼事情也請你不要隱瞞我,就算無法克服至少我會一直陪著你!”

蒼術對璃兒說:“璃兒,我現在情緒不好,能不能讓我自己靜一靜?”

璃兒輕拍蒼術的手掌一頓,點頭道:“好,我就在院子裏,有什麼事情隨時叫我!”

璃兒知道蒼術無法視物,所以絲毫不隱瞞自己走動時的聲音,甚至還會刻意放大一些,以此來提醒蒼術自己的到來和離開,聽到木門旋轉,關閉的聲音,蒼術重重吐出一口氣。

人這一生說快不過幾次眨眼,說慢也漫長發生了無數記憶深刻的時刻,蒼術雙手支撐著身體向下挪動一些,躺倒後閉上眼睛開始回憶自己這短短的二十年,這仿佛是每個人瀕近死亡時都習慣性所作的事情。

從出生起,他的身份便自然而然地給予了他許多其他人奮鬥一生都不一定擁有的特權,他父親的家族有權,雖然不大,但是在蒼茫城這一片區域內還是擁有一定的話語權的,他母親的家族有錢,雖然不多,但還是卻足夠保他一輩子豐衣足食。

事事公平,給予他這些便利的同時也賦予他別人不曾擁有的義務,他的出生便意味著他已經擁有了蒼茫城少城主的身份,甚至不需要他有雄才大略,隻要他不是一灘扶不上牆的爛泥。但他不是,他的眼睛看到了這座城池中依舊存在著無法飽腹的百姓,依舊有許多治安問題在擾亂大家生活,依舊有無數改進的空間,而他的看到便是他前進的動力。

他小小年紀便跟隨在父親身邊,那時候身高可能才剛剛達到書桌的高度,他許多時候都聽不懂父親和別人在談論或爭執什麼,但是他知道自己的父親心中有百姓,那可能就是他之後一聲奮鬥的榜樣。

蒼術會記錄自己聽到的信息,有時主動與府上的幕僚討論,有時會在閑暇的時間內向父親詢問自己不了解的內容,也是他的好學讓老城主看到了更大的希望,從此便更加專注的培養他。

他的學識不隻表現在政治上,他喜歡讀書,不似白珺有那個厭煩的過程,他沒有被逼迫讀書的過程。蒼術從最開始接觸的三字經千字文,到慢慢向上了解的四書五經,直到最後自己有了挑選書籍的概念,他所讀的每一本書都完完全全來自於自己的喜愛,他曾經說過自己閱覽群書,這並非完全是玩笑話,蒼術所讀書籍覆蓋麵之廣難以想象。

仿佛天下所有被寄予厚望的孩子都能夠感受到自己肩上的重擔,他最頑皮的時候可能就是與歐陽黃在一起的時候,會胡鬧,會玩笑,會撒野,總而言之他從不覺得自己童年無趣,自然更不會覺得悲哀。

順山順水的走過這麼多年,在此之前可能於他而言最大的打擊就是母親的離世,唐子卿在蒼術的印象中是一位完美的母親。她擁有獨立的思維,會以柔和的方式傳授給蒼術正確的價值觀;擁有和善的性格,至少在蒼術的記憶中從不曾見過她紅臉同任何人講話;擁有仁義大愛的心胸,言傳身教給蒼術最基本的善意,除此之外,對蒼術而言最重要的是,唐子卿會在每一次他受委屈或受責罰後溫柔的擁抱他,她讓他知道身後的後盾不隻有堅強的父親,一道柔軟的力量。

雖然她無法給予蒼術長時間的陪伴,這些種種都不會因為時間而打折扣,在蒼術心中,她可以媲美天下任何一位偉大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