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前的傍晚,王都格蘭蒂亞的西南下起了蒙蒙細雨。平民街區的石子路上,坑坑窪窪的地方積起了小水坑。路上行人來來往往,路兩旁的店麵紛紛支起傘架和擋雨棚。賣傘的小販來回奔波於大街小巷,明明自己淋著雨,還要將手中未拆封的傘賣給家裏不缺傘的行人。
雨淅瀝瀝地下著,中大型商場外懸掛著的廣告牌和顯示屏上不斷落著雨點,它們斜斜地摔在麵上,形成斑斑駁駁的一個個同心圓。隨後又垂直滑落,最後僅在平麵上留下一道道濕潤的痕跡,再被後繼的雨點打散。
商場屋簷下的孩童們圍在一起唱著古老的歌謠:
『loma-lato-watro-laski-entrala-toplomié-vis
於黎明的風中,朝著某片外國的土地
ruta-laso-etri’ril-soie-vala-esculpti-rieta
獨自啟程的你,懷著滿腔的憧憬
wie-alsela-vegalu-ishitalo-atsuyalo-elalu-osila
越過迷霧重重的山穀,穿過黑暗的森林
sivolia-loelu-iselia-bralealo-ayuma-ozolia
在橋的那邊矗立著的,便是泛著青色的街市
soielaz-vocteur-ela
飛過天空的鳥兒們,聆聽著風的話音
lalalie-elalu-ulasphiélu
失傳的語言在空中回應』
“真好聽啊。”
朦朧的雨中,走近一位身披金黃色雨衣、約莫三十來歲的成年男子。他的臉上留著金色但因飽經風霜而枯黃的絡腮胡,額頭上有一道深深地傷疤,從左額穿過眉毛直達鼻梁,好似一道閃電。他棕色的瞳仁裏倒映出孩子們天真的笑容,興許是被感染到了,雖然麵相看上去不善,但是他也露出了孩子般天真的微笑。
“突然就想到薇爾莉特了呢……”
※※
那是近二十年前的事情了吧,我和她還在王國西部的農村。我十一,她七八,天真無邪,根本沒想過以後真的能夠成為魔劍騎士。
那時——
小薇爾莉特坐在高高的穀堆上歇腳,兩隻小腳來回搖。
哼著曲調,戴著草帽。
我在地裏幹農活,她把歌謠唱得俏。
『在光與影之中,是那古老的街道
陌生卻讓人眷戀,那引人思緒的美妙
石砌而成的牆垣,遠處牧人把鍾聲敲
漾溢搖動的光芒,和那日月流逝的時韶
蔚藍的天空之下,聆聽著風雨的蕭蕭』
我問她:這是什麼童謠?
她笑我:連這都不知道!
嘰嘰喳喳,小鳥都在笑。
我讓小鳥別再鬧,安安心心聽她教。
她說道——
這是一首古老的歌謠,流傳三四千年是至少。
我問三四千年誰知曉,怎就沒把歌忘掉。
忘不掉,忘不掉!
歌有調,詞沒少!
她笑道:好多意思不明了,古老的話語學不好。
她一笑,我也笑。
美好的年華值多少……
※※
“啊!是戈登大人呐!”孩童裏出現了第一個認識這位男子的。
“啊——戈登大人!”孩童們紛紛回頭,對著男子異口同聲地歡迎著,“您終於回來啦~”
“哈哈哈……小朋友們,我這才出去一年多,你們就這麼想我了嗎。”金發絡腮胡的戈登蹲下身來,從雨衣下的單肩包裏拿出一捧糖果,分給了孩子們,“來來來,我從西境給你們帶的特產,很甜哦,可別吃壞了牙齒。不用搶哦,每個人都有份~”
戈登的聲音十分溫柔,望著這些可愛的小孩子,他由衷露出微笑。
“戈登大人,我哥今年報名參加了‘魔劍騎士選拔賽’!”其中第一位認出他的大男孩兒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