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為財死,鳥為食亡。胡冬雪和沈校長,為了各自的利益,喋喋不休地糾纏那半個月的工資,都忘了自己的身份。她們你一言我一語,掙得麵紅耳赤,跟鬥雞一樣,把內心的鋒芒,暴露無遺。致使躲在一旁看熱鬧的人,都在背地裏小聲嘀咕著她們的人品。
這兩個人在辦公室僵持了很長時間,校長都不肯做出讓步。她們的談話內容,扯得越來越遠,雙方的語言攻擊也越來越尖銳。一個是步步緊逼,一個攻守皆備,騰挪躲閃,彼此都費盡了沒有頭緒的唇舌,怎奈,校長的口縫咬得很緊,胡冬雪不管用什麼樣的話來刺激她,她就是不肯拿出工資來。看來,這個滾刀肉般的校長,是死豬不怕開水燙了。胡冬雪以前隻是聽人說過欠錢不還的大有人在,這種無賴的嘴臉,她今天總算開了眼界。
現在的社會關係,實在是太複雜了。她們兩人剛才還是老板和員工之間的上下級關係,轉眼之間就變成了欠賬和要賬的關係了。兩個人各執己見,最後都沒有台階可下。在金錢和利益麵前,人們都原形畢露,什麼自尊和廉恥,什麼仁義道德,都一文不值。
胡冬雪站在那裏,急得兩眼冒火。人都有看走眼的時候,她真沒想到,這個校長竟然是這樣的可惡,她的自私與冷淡,把她身上所有的善良全部淹沒。在胡冬雪最初的印象裏,那位精明能幹的校長,早已經被那張醜惡的嘴臉蒙蔽了心跡。她和她敵對地較量著,不到最後的分曉,倔強的胡冬雪是絕對不肯罷休的。她好話也講了,歹話也說了,軟磨硬泡了一個多小時,都沒管用。
她不得不承認在一個無德無才的集體裏待久了,人心都變得越來越冷漠,頭腦也會變得越來越狹隘。她在這裏爭來爭去,得到的每一句答複都是:工資保證欠不下,但是得聽廉校長的意見。她說給就給,她說不給那也沒有辦法。沈校長就拿廉總說事兒,不經她的許可,胡冬雪甭想從她這裏拿出一文錢來。胡冬雪明白,這些都是借口,分明是在刁難自己。
“一個月才1500元錢,半個月才幾百元錢,就為這點兒錢丟了尊嚴,恐怕這個校長也快當到頭了。”胡冬雪心裏這個氣呀。她想了半天。該說的話都說得差不多了,既然她用這種方式對待自己,她也就不用再跟她客氣了。於是,胡冬雪站在辦公室的門口,大聲地說道:
“我知道,你們這裏根本就不缺人!你不給我開工資,就是故意刁難我。沈校,如果你今天不給我工資,我也不朝你要了。你不講理,咱們就找個講理的地方去講理!這樣吧,我下午有的是時間,,我去教育局裏找個明白人說說。如果,你認為你這樣做得對,那咱們去電視台裏找個焦點訪談的記者,來給你們的學校暴暴光,增加點兒知名度,你看這個辦法不錯吧!”胡冬雪真不是危言聳聽,如果把她惹急眼了,她真能跑到電視台去,引來一群記者來這裏做現場采訪。
沈校長吱吱嗚嗚了半天,還是無動於衷,看來胡冬雪隻有動真格的了。
“ 沈校長,你太小瞧窮人了!別看我是個農村學生,關鍵時刻,黃土塊兒一樣絆倒人。你也不用這樣搪塞我。我以前對你的印象還挺好的,沒想到你竟是這樣的人品。好吧!今天這工資,你不是不願意給我嗎?我也不朝你要了,我找個地方去要!我就不信,你是怎樣不給我開工資的!”胡冬雪氣呼呼地說完,抬起腿來就往外麵走,她連頭也沒回,就走到了樓梯口處。
校長怕把事情鬧大,不好收場,就驚慌失措地追出房間,在她的後麵喊了一聲:“等等,不就是半個月的工資,好說,我又沒有說不給你,你急什麼呀?我這不是想多留你幾天嗎?那好吧,一會兒會計來了,讓她把這半個月的工資給你吧!”胡冬雪已經走到了樓梯口,她還沒等往前邁步,沈校滿臉堆笑地叫住了她。
“她要是早這麼說,何必浪費這麼多的唾沫星子!” 胡冬雪心裏這個恨,既然校長肯把工資發給她,她也隻有見好就收。牽著不走,打著倒退。真是武大郎玩夜貓子,什麼人玩兒什麼鳥兒。不給她點兒厲害嚐嚐,她還真以為自己好蒙呢!胡冬雪見校長終於妥協,她也就不再說話了。
不吃一塹,不長一智,胡冬雪算是看明白了:人在江湖上混日子,真就不能任人宰割,該動嘴還擊的問題,盡量不用動手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