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玄煜走的時候已近淩晨,蘇漓若入睡了,他佇立床前,凝視著她,睡的極不安穩,時而蹙眉時而呢喃,她夢到了什麼?他緩緩轉身,跨出室門,抬頭望去,天際已發白,又是一個不眠之夜過去了。
奈落與止踐在園子裏等他,一見他出現,抱拳請示道:“莊主,那姑娘的傷口已愈合,畢竟隻是皮外傷,至於晝國使者中了莊主掌力,內傷嚴重,著實費了我和止踐一番功力,也可以下地走動了!”
“莊主,我看那兩個人一定有陰謀,其目的是對著王府,莊主既出手懲戒他們,為何又費心盡力救治他們?”止踐忿忿不滿,他想起那兩人不知好歹,心裏更是怒氣衝衝。
風玄煜負手沉吟片刻道:“派幾個人手護送他們離開大月境地!”
“是!”奈落忽然想起什麼又道:“莊主,就這麼把晝國太子送離月國,是否妥當?熵帝那裏...”
“無妨,本王自有說辭。”風玄煜目光幽深,道:“送離境地之後,派幾個身手了得的暗地跟蹤,有什麼情況隨時稟報,切不可輕易打草驚蛇或暴露行蹤!”
“好。”奈落點點頭,抬頭看著他又道:“莊主如此疲倦,是否勞累過度?適當時還是緩一緩,休息休息!以免勞心傷身。”
“時間緊迫,容不得怠惰!”風玄煜深邃的眼神蒙上一層淡淡的孤鬱:“本王來大月已一年時日了,夏末快至了,趕在秋季結束之前,勢必清除這裏的一切障礙。”
“莊主所言極是,理應速戰速決!”止踐沉聲道:“這些人都想著營私弄權,簡直烏煙瘴氣,熏死我了,再不回都城呼吸清新空氣,豈不活活憋折我了!”
“接下來莊主有何打算?”奈落道:“太子一黨雖說已起不了波瀾,隻是斬草不除根,留下他們日後恐有隱患!”
風玄煜目光一頓,當時他至所以替太子開脫,撇清與衛相國的牽連。因為那時的她,融化了他內心積寒冰塊,讓他感受到久違的親情那份溫馨。卉兒,晟兒的歡聲笑語灑滿墨軒居的整個園子,長姐溫婉的笑容,她清澈的眸光,連王府的仆婢臉上都掛著喜悅。那是怎樣溫暖的一幕,烙印他的心底,消除他的戾氣,以至狠心一劍刺傷娘親的他,在他眼裏也變得慈善寬仁,不忍看他傷痛太子與晏妃淪落為衛相國的傀儡,他以影響國情為由,壓下廢太子的輿論參奏。
那時的心境居然充滿父慈子孝的溫馨!
他苦笑:若兒呀若兒,你既然以純真無瑕的心來洗淨我,為何在我嚐試改變全新自己的時候,你卻狠狠撕碎這美好的一切?
他迷惘:辛辛苦苦徹起堅固而冷漠的堡壘,已轟然倒塌,侵入他冰冷內心的溫情,已腐蝕了他的心思念慮,驅趕他暴虐的戾氣。使他渴望擁有那份柔情萬千,渴望憩息纏綿繾綣,忘卻殘酷險惡的江湖,忘卻此行的目的。
他心痛:曾經,她眸光純淨,如一潭清澈泉水,吸引他汲取。曾經,她無憂欣悅,如一抹微風冉冉拂麵,致使他癡迷。曾經,她嫣然笑容,如一片堪藍晴空,漣漪他心間。而今,她開始懼怕他,恐慌他,逃離他。她的眼神迷茫憂桑,她的心思鬱鬱寡歡,她的笑容蕩然無存。
他仰首長歎!心已深陷,情已入骨,愛已侵髓。甘願為奴,此毒無解,藥石無靈。教人至死方休!
因她,他才有軟弱的縫隙,使人趁虛而入,打擊他的堅韌,摧毀他的意誌,撕裂他的念慮。
心口的傷開始隱隱作痛,隨之痛感強烈,他不得不捂住胸口,閉眼暗舒內力以緩解。
“莊主!”奈落一驚,忙上前道:“是否劍傷複發?”
“無礙!”風玄煜抽離心中洶湧的情緒,睜開眼緩聲道。
“莊主還是小心為慎,此劍傷如此邪乎,不易愈合,痊愈又痛,如此反複,不得不防!”奈落神情極為凝重,他對莊主神秘而玄乎的劍傷一直耿耿於懷,雖然當時蘇漓若的慌亂已讓他猜測幾分,但他始終不敢求證莊主。
“本王心裏有數!”風玄煜擺擺手,示意他無須擔憂。“太子一黨已不成氣候,衛相國為首已然伏法,當時既控壓不牽連半個朝政,就讓此事過了吧!”
頓了頓,風玄煜肅然道:“至於蔣太尉,據蔣雪珂稟告,已確定蔣太尉修練縮陽邪功!此邪功不遜於桑末的蠱術。前些日子,蔣雪珂已將削散粉放入他寢室,但願能削弱他的一些功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