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半生戎馬了牽掛(1 / 3)

風玄煜蹙眉不言,沉思半晌,嘴角掠過苦澀,抬頭仰望,幽深的目光悠揚遠方,心裏暗暗歎息:我放你一馬,不追究當年之事,隻是讓你的餘生都活在愧疚娘親,懺悔自己的罪孽,受良心的折磨中度過。不曾想,你居然擺我一道,袖手而去卻困我於此!

風玄煜眼前浮現出熵帝那張笑眯眯而狡猾的臉,似乎在說:你我父子的恩怨就此別過,皇宮如牢囚了我幾十年,終於隨了心願,雲遊千山萬水,天地之間過客...

風玄煜沉下臉,寒氣冷冽,恨聲低喃:“可惡!”

年公公一臉焦慮,想到陛下竟然丟下他,獨自離去,心裏感到萬分惆悵。又想往後要麵對邑王這張千年寒冰的俊臉,他隻得暗暗哀歎自己的苦日子:陛下呐!您怎麼這般狠心拋下老奴呀?

正當年公公暗自哀嚎之時,突聞風玄煜低喃什麼?他著實嚇了一跳,顫顫巍巍地躬身垂俯腦袋,不敢言語,心裏愈發焦慮不安。

半晌,他的腦袋上方響起朗朗聲音:“走!回皇宮。”年公公欣喜若狂,急促抬頭,卻見風玄煜已然躍上馬背,疾速奔馳,一襲飄逸背影很快隱沒無蹤。

待年公公回過神,焦急地跺著腳,衝著一旁輦車叫道:“愣著作甚麼?邑王都走了,還不趕緊回宮。”

輦車周邊佇立一隊貼身護衛和幾個車夫,聽到年公公叫喊,恍然驚醒,手忙腳地驅動輦車往回奔去。年公公急忙上了後麵一輛馬車,隨著車夫揚鞭,馬車駛向皇宮。

年公公回到惠仁宮,風玄煜已轉悠了一大會兒,待年公公氣喘籲籲顫顫巍巍小跑進來,沉聲問道:“手諭呢?”

“陛下離宮之事尚無人知曉,老奴惶恐,隻得隨身攜帶,方可放心。”年公公氣息未定慌忙說道,從懷裏掏出一道帛書,畢恭畢敬遞予風玄煜。

風玄煜接過展開一看,遂皺緊劍眉,沉默不言,臉色愈加深沉。

年公公揮手逐退了左右侍衛婢女,忐忑不安地上前一步,從袖內抽出紙箋,呈在手裏,想起熵帝臨走前,鄭重把信箋交在他手中道:“他若不願,你把這信給他,他若願意,你便燒了它。”年公公想罷,低聲道:“這是陛下給邑王的私信!”

風玄煜抬目注視年公公手裏紙箋,心道:他又在要什麼手段?遲疑片刻,終是接過。緩緩鋪開信箋,隨即臉色詫異,目光驚愕,眉宇之間隱約憤怒。怔忡須臾,他緊攥信箋,捏成一團,握至手中,另一手執著帛書手諭,負背踱步。

年公公見狀,心裏暗暗叫苦不迭,不知陛下信中所言何事?居然令邑王如此反常?他戰戰兢兢俯身:“邑王息怒,如今朝堂,謠言四起,陛下多日避而不見,已然令朝中文武大臣疑心重重。倘若知曉陛下離宮,定然惑亂朝野,時局不穩。眼下惟有邑王方可安邦內亂,穩操國政,治理朝野。”

風玄煜頓住腳步,回身瞥視年公公,目光銳利,寒氣冷冽。

年公公跪伏在地,腦門冷汗涔涔,耳邊響起熵帝的聲音:年尹道,你自幼跟隨朕,悉知朕的心思,朕離開之後,你留下侍候煜兒,替朕督促煜兒。大月幾十年的安穩政局,一旦缺口,內亂勢必如洪濤猛獸不易阻擋。煜兒文武雙全,且雄才偉略,他若願意出手,大月無憂如昔,安穩定邦不成問題...

年公公思罷,隻得硬著頭皮顫聲道:“邑王見稟,筱妃雖是江湖之人,以欺詐手段入宮,但後宮妃位卻是不爭事實。再者,冬日宴上,恒王血脈不純,文武大臣已是人人皆知,倘若大白天下,不僅令皇室顏麵無存,且侮辱陛下一世英名,落後人恥笑。蔣太尉手握重權,名聲在外,多少富賈趨之若鶩。他們的後事若不謹慎辦理,恐怕難以堵住悠悠眾口,屆時傳流民間,謠言惑亂,皇室聲望堪憂,陛下威名毀於一旦,且詬病於世。”

風玄煜目光一沉,臉色陰鷙,思忖片刻,冷聲道:“公公此番分析,通透見理,句句精辟,這...恐怕是父皇的意思吧!”

“邑王恕罪,老奴即便向天借膽,也不敢在邑王麵前班門弄斧。”年公公心頭一震,微顫身軀,額頭觸地,誠懇道:“自冬日宴後,陛下煩惱憂心,老奴看在心眼裏,明了於心,倘若能為陛下解憂,侍候邑王。老奴願肝腦塗地,竭盡所能,跟隨邑王左右!”

風玄煜眸光一怔,臉色逐漸回暖,遂收起手中信箋入懷,邁步俯身,扶起年公公,溫聲道:“年公公言重了,你跟隨父皇半生,忠心耿耿,且願為父皇解憂排難,此番心跡可昭日月。公公放心,本王決不會難為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