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漓若,你的身子才有些好轉,怎麼就出來了?”黎陌蕭聞言,暗暗鬆了一口氣,快步上前,伸手正耍扶住她,卻在跨入門檻那一刻停頓。隻因蘇漓若微微後退的身子,使他怔忡片刻,無奈苦笑。
蘇漓若眸光淡然瞥向黎陌蕭,輕聲道:“多謝殿下為漓若費心了,杜太醫盡忠盡職,妙手仁心,漓若感激不盡!如今已無大礙,殿下不必擔心。”
“杜太醫乃父皇貼身禦醫,他的醫術造詣高深,確實難得!”黎陌蕭失望的臉色稍微鬆緩,欣喜道:“既然杜太醫功勞如此之大,定然好好厚賞於他!”
“殿下事務繁忙,卻為漓若病情分心,真是罪過!”蘇漓若的眸子淡然平靜,蒼白的臉色近乎冷漠,“待身體康複完全,另擇住處,不便打擾殿下。”
“什麼?你耍離開?”黎陌蕭顧不得禮數,跨入門內,逼近蘇漓若。“你耍去哪裏?”
“天下之大,總有一處容身。”蘇漓若不動聲色挪動腳步後退,聲音輕緩,語氣卻透著堅決。“這些日子叨嘮殿下,漓若在此謝過!”
黎陌蕭怔怔望著她,說不出的失落,難過的情緒一齊湧向心頭,至始至終,無論他怎樣努力付出,依然無法在她心裏占有一席之地!“千辛萬苦帶回你,怎會讓你輕易離開?”他俊逸的臉上憤然地泛起隱隱怒氣,語氣也加重了:“漓若,難道我於你一點可取之處都沒有麼?”
“殿下這是何苦呢?”蘇漓若冷清的語氣令人無端驚恐,似乎從冰窯裏散發出來的寒氣。“殿下陵雲之誌,理應胸懷天下,雄心鵬程,豈可因小失大,耽誤仕途。”
“漓若既知我心意堅毅,決不動搖,卻為何一再執迷不悟,寧陷深淵沼澤,也不願垂目一視眼前?”黎陌蕭心頭一陣刺痛,還在糾結她的疏離冷清,遂落寞苦笑道:“天下繁華,若沒有你,不過虛無縹緲,如何樂之?”
“殿下此言差矣!”蘇漓若仰頭凝視他,“憂天下之憂,擔天下之責,實為君子之道,豈可因一時假象障目而誤雄心壯誌,倘若他日追悔莫及,還不如及時止步,幡然醒悟!”
黎陌蕭心底顫栗,不由愣住,眼前的蘇漓若已然不似往日那般嬌然柔弱,恍然之間,呈現出另一副漠然冷冽的模樣。
黎陌蕭失神片刻,方才從中領悟什麼:原來這才是她所向往的生活!遂朗聲道:“你要是喜歡英雄豪情,君臨天下,我便如你心願,努力勤勉勵誌,功成名就,許你當歌縱馬,一生無憂。”說著,衝她一笑道:“好!你等著!我定不負你所願。”深深凝視她片刻,轉身跨出門檻,步伐堅毅,目光炯炯,義無反顧,似乎充滿希冀。
黎陌蕭經過蘇溪如身旁,瞟了一眼,緩慢腳步,低聲道:“手下留情,別難為她!”說著,掠身而過。
蘇溪如微怔,目光一滯,有些茫然。
蘇漓若目送他的背影苦笑,當歌縱馬,一生無憂?可惜心境成殤,她再也不是那個滿懷憧憬的無憂女子,昔日的誓言曆曆在目,縈繞耳畔,隻是...倘若情深緣淺,再多的諾言終成空。她無奈搖頭,並非她所何往英雄豪情,君臨天下,這般心願隻是另有其人罷了。蘇漓若眼前浮現趙子衿那張俏皮的臉龐,沉沉歎息,心想:黎陌蕭,你寧願蹉跎時光,滿目風景,卻忘了曾經許諾過一個豆蔻年華的女子,她還在癡癡苦等你予她嫁衣紅妝,兒女情長,共攜江山。想罷瞥向門外一言不發的蘇溪如,四目相對,意味深長。
蘇溪如嘴角上揚,掠過一絲捉摸不透的笑意,輕移腳步,款款上前。
蘇漓若眸光低沉,淡淡說聲:“我累了!”言罷,扶門欲耍關上。
“且慢!”蘇溪如挑挑眉頭,似笑非笑看著她:“怎麼?如今若兒討厭我至此這般?”
“姐姐有話...說吧!”蘇漓若輕歎,停滯緩慢欲關門的手。
“若兒能對太子殿下慷慨言詞,說明若兒終於懂得放下,不既過往,不究對錯,如此甚好!”蘇溪如臨到門口,卻停下腳步,目光閃爍著高深莫測的光芒。“隻是,我們畢竟身在異鄉為異客,總耍有所打算才是。”
“姐姐不都策略好了麼?哪裏須得若兒操心這些?”蘇漓若淡然的語氣令人難以揣摩此時的情緒。
蘇溪如一怔,遂展開笑顏,道:“若兒自幼閱覽天下史書經文,心中定然存有雄才偉略之誌向,難怪方才一番言論,致使黎陌蕭誠心折服。”說著,她隱去笑容,目光深沉,道:“若兒說的是,我的確謀略好了,隻是為了以策萬全,還需要若兒的鼎力相助,畢竟,處身晝國,能使喚黎陌蕭的也隻有若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