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衿想姐姐嘴上不說,心裏定然掛念邑王。”趙子衿見她眸光呆滯,神色異常,便輕輕放開挽著的手臂,板過她的雙肩,心疼道。
蘇漓若怔怔望著她,一時間啞然無言,心頭卻如波濤洶湧:多久不曾聽到他的消息?其實不久,也才一個多月,隻是剛塵封的心事,猝不及防被人觸碰,瞬間思念便如潮水般幾乎將她淹沒。
“若姐姐!”趙子衿輕喚一聲,道:“聽說月國的熵帝退隱,九皇子辰王譽立太子不久,如今上位為帝,邑王輔佐。”
蘇漓若愕然,眼前浮現風玄晟氣宇軒昂的身姿,她微顫著聲音問道:“熵帝為何隱退?”
“我聽爹爹與太子殿下正說著,好像是熵帝突遭變故,一下子痛失兩妃子,一個皇子,還有...”趙子衿鬆開板著蘇漓若肩膀的雙手,蹙眉沉思道:“哦,還有朝中重臣,聽爹爹說月國安邦定局幾十年,此番變故恐怕遭受前所未有重創打擊,必然人心惶亂,國不安穩。熵帝應該是心灰意冷,因此隱退。隻是...聽說朝野動蕩極大,幾乎引發內戰...”
蘇漓若心底悸動,冬日宴情景曆曆在目,幽幽沉歎:“熵帝突然退隱,太子年少即位,這般倉促,朝中大臣勢必反對,一場動蕩在所難免!”
“是呀!聽說內戰一觸即發,還是邑王用兩個軍營兵力強製壓下,避免內戰危機。”趙子衿驚歎道:“我曾聽說邑王這人冷漠無情,手段狠毒,沒想到居然這般深明大義!”
蘇漓若愣了愣,有些疑惑看著趙子衿。
趙子衿笑了笑道:“爹爹說倘若邑王上位,決對是個可怕的政敵,卻不知何故甘願屈尊降卑,輔佐少年太子上位?我想,邑王這人應該眼高於天,心性傲慢,根本不屑手足之間爭權奪勢...”
蘇漓若苦笑:外人隻道他傲慢狠戾,隻有她知道他冰冷漠然的外表下,其實隱藏著一顆柔和溫暖的心。不然,他怎會深陷蔣雪珂的恩惠?他怎會甘願輔佐風玄晟?他怎會一次次放過熵帝?
蘇漓若低垂眸光,幽幽歎息:曾經他許給她那般美好的承諾,卻墜入渺渺茫茫的塵世,不知現在還剩多少?而她卻已身疲力盡,不堪承重。
“若姐姐心思百結,卻為何強顏淡漠?如果姐姐放不下邑王,何不成就自己?”趙子衿佇立她身後,輕聲道。
蘇漓若心弦恍然震痛,她沉鬱不言,仰頭遙望,許久,低聲感歎道:“歲末快到了,又過了飄流異國的一年。”
她的語氣寂寥而荒涼,趙子衿聽了又是一陣心疼,卻不知如何安慰?她以為帶來邑王的消息定能解若姐姐的重重憂愁,鬱鬱寡歡。這般看來,若姐姐的心思深不可測,不知如何能解?
“在月國曾蒙苓妃娘娘慈愛待我如親人,我卻不能陪她盡最後的孝道,想來時刻難安。”蘇漓若喃喃低語,輕移步伐,留給趙子衿一襲淒美的背影。
“苓妃娘娘?”趙子衿快步上前道:“姐姐說的莫非便是熵帝離世的妃子?”
“正是!”蘇漓若驀然轉身,急促問道:“子衿可有她的消息?”
“聽說苓妃亨以帝後殯禮安葬,入皇室祖陵,這在曆代從未有過,苓妃能亨此殊榮,不知幾世修來福氣?”趙子衿感歎一番,又費解不已:“這個邑王還真是膽大妄為,居然逆道行之,也不怕詬病於人,嘩然於世!”
“繁華如夢,落為塵埃,不過雲煙,飄渺無蹤。”蘇漓若想起苓妃一生溫婉嫻靜,淡然存世,不爭不求。為愛委屈,從不嫉恨,即便搏命,她依然無怨無悔。不由喟然長歎,聽趙子衿疑惑不解之言,恍然低語道:“他若在乎旁人世俗,又怎會是他?”
趙子衿輕聲一歎,她始終覺得把蘇漓若帶回晝國心裏有愧,雖然她不清楚蘇漓若與邑王之間發生了什麼?但她知道蘇溪如與黎陌蕭聯手,且用了一些計謀致使蘇漓若黯然離開月國。“若姐姐對邑王甚是了解,可惜...”
“漓若...漓若,老夫終於想通了,原來樂譜與招數就差收尾處...”一陣沙啞而欣喜的聲音由遠而近傳來。
趙子衿的話剛說了一半,生生被人打斷,她不用回頭亦然知道是誰,便沒好氣地咕嘟道:“師父,你能不能讓若姐姐喘喘氣,這麼一天到晚纏著若姐姐,到底誰是你的徒兒?”
“傻徒兒,你懂什麼?”白冠生一陣風似疾速臨到她們跟前,瞪著一雙布滿血絲的眼晴說道:“老夫既已收你為徒,自然隻認你,可漓若不一樣,老夫與她乃知己摯友,忘年之交,豈可混為一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