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恥!你的本事隻會這些卑鄙手段?”黎陌蕭忿忿拂袖轉身,卻對上趙子衿黯然失色的眸光,他驀地一怔,愧疚而心虛地避開目光。
“本事?哼!本王在戰場上出生入死,揮劍斬敵,哪堪比太子殿下風流快活,美人側懷?”黎震宸冷眼注視二人,嘴角掠過陰沉的譏笑,挑挑尾梢,道:“倘若耍說手段,自然無法媲美太子殿下的別苑藏嬌。”言罷,他冷哼一聲,邁步悠然離去。
黎陌蕭移目看著黎震宸的背影,雙手漸攏緊攥成拳,咯咯直響。
趙子衿暗暗歎息,自嘲苦笑,隱去悲戚情緒,上前幾步問道:“他怎會知曉若姐姐在別苑之事?”
“看來他已經探過別苑。”黎陌蕭聞言回目,驚訝她平靜淡定的神情,不由慢慢鬆弛了雙拳,疑惑地盯著她。微微蠕動嘴唇,卻什麼也沒說,隻沉沉歎了一口氣,使原本要與她解釋的話生生吞下。
前幾日,麵對慌亂失措而痛哭的趙子衿,他當即信誓旦旦表示,決不讓黎震宸的詭計得逞,一定會阻止她出使柔然和親,讓父皇收回成命。那料到,父皇這次態度強硬,他剛提到趙子衿出使柔然和親之事是黎震宸的計謀,父皇便大發雷霆,怒斥他不顧大局,難擔大任。這時,薑公公偷偷拉他到一旁,悄悄告訴他,陛下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經常整夜不眠...
聽罷薑公公的話,黎陌蕭隻得悻悻離開。而今日,好不容易逮住黎震宸,卻反被他狠狠威脅,此時,黎陌蕭的心中暗自煩悶不已,他既不願失信於趙子衿,又不想讓父皇失望。
趙子衿蹙眉道:“那...若姐姐豈不危險?”
黎陌蕭恍然回神,沉著眸光,轉身疾步而去。
趙子衿怔怔盯著他急促的背影越走越遠,眼眶泛起氤氳霧氣,她抿抿嘴,吸了吸鼻子,待蘇溪如走近之時,輕輕說道:“走吧!”說著,欲要轉身離去。
“為何要如此?”蘇溪如叫住她,凝視著她淡然自若的臉色,“你知道若兒無心於他,卻要拱手相讓?這般不爭不奪不像你...趙子衿?況且,愛一個人從來都是自私的,而你的大度...將會葬送你的所愛。”
蘇溪如說的斬釘截鐵,毫不留情,甚至有些語氣銳利。
趙子衿僵住轉身的脊背,半晌,側顏淒涼一笑道:“追逐一個不愛我的人,隻會心累成殤,如此...何不放手?”說著,她慢慢挪動腳步,走了。
蘇溪如望著她落寞的背影,突然苦笑歎息,這一刻的趙子衿像極了若兒,她似乎看到蘇漓若當初離開月國時的黯然神傷卻又那般決絕!果然,走的越近,倆個人越相似,也許,趙子衿從若兒身上看到是她所無法看清的一些情緒。就如趙子衿所言的因心累才放手,而非不愛。
蘇溪如的眼前驀地浮現那一抹淡然飄逸的身影,她的心房一顫,蹙起眉頭,邁步離開。
錦繡別苑。
蘇漓若漫步園子裏,注目滿園花季正濃,簇簇叢叢,嬌豔欲滴。她抬眸瞥向園牆邊的幾株梅樹,趕在春雷之前,早已悄無聲息凋零,隻剩殘枝佇立。
蘇漓若凝視寂寥梅枝在滿園爭奇奪豔的花叢中,落寞孤立牆邊。隻怪當初栽花之人粗心,怎能將傲骨寒梅與凡俗之物共處一園?豈不折了它的傲然之心?
又或許,栽花之人另有深意,為了挫弱它的滿枝凜然之傲,沾染一些庸脂俗粉,方能不悄然孤遺,易於世人賞之。
然而,暖季溫室豈是它的本質之意?它生就傲慢,寧願天寒地凍,迎雪綻開,隻為這一片玉潔冰清。它生就倔強,即便不融於世,依然傲佇茫茫天地間,孤芳獨賞,等待有緣人。
蘇漓若收回眸光,心裏不覺暗歎:春花秋月,夏鳴冬雪,四季更換,星轉鬥移,白晝交替,物是人非。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驟然而至,蘇漓若驀地回眸,隻見黎陌蕭匆忙臨近。她微微一怔,蹙起眉頭,不知何事令他又違背約定?但她沉鬱不言,定定注視著他。
黎陌蕭不顧蘇漓若肅冷的目光,揮手屏退了驚慌失措的九兒與小月,大步上前,焦急問道:“他來過別苑擾你?”
蘇漓若眸光倏然一沉:該死的黎震宸,太子輕狂易躁的性子幾乎被他捏死,而她的存在,成了他攻擊太子致命的弱點,隻怕這個弱點傷的卻是子衿的心。
蘇漓若不覺攥緊袖內的雙手,須臾,她鬆開雙手,輕啟唇瓣,平靜道:“即便來過別苑,太子殿下若淡然處之,他能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