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玄璟微微頷首,淡然一笑,算是打了招呼。
蘇溪如怔怔盯著風玄璟,一時間心亂了:他怎麼會來柔然?
楚崢見她呆怔原地,不由哈哈大笑打趣道:“風玄璟,你看你一來,就把我的風頭給搶了!”著,上前引蘇溪如入坐,親自為她斟酒道:“郡主,這是我的知己好友淩王,哦”他拍了拍額頭,猛然想起什麼似的又道:“風玄璟!郡主不必客氣,直呼其名便是,他現下當真自由之身,無所掛慮,涯海角任逍遙”
蘇溪如輕輕點點頭,也算是回禮了!
楚崢舉杯道:“來,咱們先幹一杯,再來南地北敘話!”
蘇溪如遲疑片刻,終是執杯掠開麵紗飲了入腹。
風玄璟放下空杯,無意一瞥,蘇溪如已匆匆放下麵紗,但他還是愣了愣。對上她深沉的眸子,頓時,呼吸一滯,恍然失神。
蘇溪如此時已平穩了情緒,不留痕跡地避開他深邃的目光,徐徐起身,伸手執著酒壺,為他們各斟一杯,遂也為自己倒滿了酒杯,出聲道:“原來是殿下的知己好友!來,風公子,文茵敬你一杯,以表有緣至此!”著,仰頭飲盡。
風玄璟聽著她的聲音,心頭瞬間紛亂,他心中有太多疑惑:她怎麼會以晝國文茵郡主的身份,出使柔然和親?她離開的這一段時間發生了什麼事?
蘇溪如自顧自地又倒滿了一杯酒,一句話不,飲盡。當她欲耍再倒時,風玄璟一手按住酒壺,蹙眉注視她。
楚崢後知後覺感到有些不對勁,沉下目光,笑著問道:“怎麼,你們也一見如故?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蘇溪如瞪了他一眼,用力奪過酒壺,邊斟邊道:“殿下笑了,風公子乃儒雅之士,而文茵不過是粗鄙俗人,豈敢高攀?”
風玄璟收回手,隱去眼裏深意,臉色平淡,執起酒杯,緩緩飲盡,卻始終沉鬱不言。
楚崢挑挑眉,笑意依然,朗聲道:“郡主何必謙虛呢?自觀列國萬邦,確實出了不少巾幗英雄,但文茵郡主這般既有男子氣概,又兼女子風采,乃世間罕見!”
風玄璟目光一瞥,投向楚崢,他居然不吝讚美之詞!以楚崢的性格,若不是對她欣賞至極,豈會這般大肆嘉言?以往他們決不會有交集,莫不是這次和親,他對她動了心?
楚崢雖收起笑容,但嘴角仍掛著若隱若現的笑意,故意似的斜視他,道:“玄璟,郡主乃女中豪傑,智者謀士,你若與之深交,定然會被她獨特識時局的睿智所折服!”
風玄璟淡然微笑,聲音平靜如水也惜字如金應道:“哦。”
蘇溪如眸光一頓,心頭黯然失神:與他相識至今,他總是這般雲淡風輕,毫無波瀾。突然,她有些憤恨他的清心寡欲,側顏對楚崢道:“殿下,文茵方才貪杯喝猛了,不知後勁竟是這般厲害,不如先行告辭”
“怎麼,頭暈嗎?”楚崢急忙起身,關切地扶住她的手臂,伸手觸及她的額頭,語氣疼惜道:“都怪我,一時忘形,居然縱你多飲,你且稍等,我讓蔡義去備醒酒湯”
蘇溪如擺擺手,不動聲色地抽出手臂,遂搖搖頭,趁機避開楚崢的手心,道:“殿下無須忙碌,是文茵失禮了,倘若酒後言行不當,萬一得罪了風公子,豈不讓殿下為難?不如文茵先行回房休息,待酒勁消了,再與殿下暢飲置談!”
楚崢沉吟片刻,道:“也好!那郡主好生休息,我得了空,再去探望!”著,轉身吩咐守在亭外的婢女扶郡主下去休息,記得備份醒酒湯讓她服下,不可有任何閃失差錯!婢女領命扶著蘇溪如離開朝夕亭。
風玄璟至始至始不出一言,她有多少酒量,他豈會不知?在淩王府,他有時悠然撫弦,她輕盈舞劍,他有時執杯淺酌,她默然相陪。但每次他都有了醉意,她卻依然清醒如昔,隻是那個時候的她,與平日最大不同之處,她笑的嫵媚動人,她的聲音妖嬈入心。那時,他常常想著,他應該醉了,如霧裏看花,朦朧不清。
待蘇溪如走了,楚崢一反剛才的緊張,若無其事坐下,瞥視著風玄璟道:“你呀!什麼時候得改改這不愛熱鬧的性子?你瞧!郡主都被你氣醉了回房休息,不是我你,逍遙自在固然好,可別最後落個孤家寡人。”
風玄璟收回遠視蘇溪如離去的方向,輕笑淡然道:“現在即便有心向往逍遙自在,也做不了孤家寡人!”
“你是”楚崢斟了酒,若有所思道:“玄璟,你我相識一場,惺惺相惜十年了,年歲見長,已不是往時年少。你這次毅然決然卸下一身殊榮,回歸平民,本無可指摘,可你帶著皇嫂侄子曆遊下,這算怎麼回事?既毀你的清譽也毀她的名節。你一貫淡泊名利,喜自由無拘束,這下可好,盡是反其道而行之!”
風玄璟苦笑,飲盡酒杯,隻覺心頭劃過刺痛。“我曾因世俗偏見,不敢妄為,此番若不了心願,隻怕日後還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