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三個月試用期很快地到了。
謝部長把他倆叫到辦公室,說:“你們倆到車間來已經有三個多月了,現已被公司正式錄用。從今天開始你倆一組,獨立工作,這是水室和機座的圖紙,你們等會拿去,以後,你倆就負責做水室和機座,怎麼樣?”
“沒問題!”沈浩洋搶先自信地回答。
“那好,你們先檢查一下圖紙,看少了沒有,以後要好好幹。”謝部長把圖紙遞給了沈浩洋。
走出了辦公室,張平有些疑慮地對沈浩洋說,“你有把握拿下來嗎?”
“有!有我們在一起,還怕成功不了。”沈浩洋情緒高亢地說。他早就盼望能獨立做部件,盡管這是第一次,前麵還有很多意想不到的困難,但隻有走過陌生才能熟練,世上無難事,隻怕有心人。
“走,我們拿圖紙去放樣。”張平說。
“不用放樣了,我們直接用數學公式計算出就行了。”
“對,這樣快一些。”
老師傅一般文化水平比較低,他們靠放樣來決定下料的尺寸和形狀。沈浩洋和張平充分發揮自己的數學優勢,通過公式來計算,大大地縮短了工時,精確度也得了提高。但在實踐工作中,有很多東西不像想象中那麼容易。它需要摸索,循序漸進,積累經驗。他倆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總算按照圖紙做出了第一個部件。
“你看,它長得跟你一樣醜。”沈浩洋看著勉勉強強通過質檢的水室對張平說。
“這是你造出的兒子,遺傳因素,不醜難道還會美嗎?”張平反唇相譏。
“我沒有考慮到電焊的熱應力,這角度偏差太大了,還有,我們沒有把鋼板的皮厚考慮進去,結果大了幾個厘米。”沈浩洋自我總結經驗,找出原因說。
“失敗乃成功之母,這是第一次,以後就好了。”
“我雖然看別人燒過電焊,但自己卻從來沒有動手焊過,我想學一學,你來教我吧。”
沈浩洋撿來了幾塊廢鋼板,倆人躲在車間的一個角落裏燒起了電焊來。
沈浩洋用焊條在兩塊鋼板的縫隙間焊下去,“撲“的一聲,電焊條粘在鋼板上。
“左右移動兩下,再往挑…”張平在一旁悉心指教。
沈浩洋試著做了,但沒有成功,他覺得麵罩擋住了視線,極不方便,性子一急,幹脆把它移開,眼睛死盯著焊條,左右擺動了兩下,用力一拉,把焊條終於扒了出來,又繼續地焊起來。
“不要太高了,壓低點,否則焊水會四處飛濺。”張平在一旁認真地指導著,“對,手要穩,不要顫抖……”
沈浩洋在張平的悉心指導下,初步掌握了平焊、仰焊、堆焊。
到下班的時候,沈浩洋發現看書胸前紅通通的,不痛也不癢,他奇怪地問張平:“我這是不是皮膚過敏?”
“不是,這是弧光打的。”
“那怎麼當時我連一點感覺都沒有?”
“你那麼專心,能有感覺嗎?本來這種射線就沒有感覺,但熱總是有感覺的嘛,你卻沒有感覺到。我看你當時那專心的樣了,就算把你燒成紅燒肉,你都不會有感覺。”
沈浩洋“嘿嘿”憨笑了兩聲,說:“走,下班了。”
晚上,沈浩洋看了一小會書,覺得眼睛有點脹痛,便早早上床睡覺了。
深夜,他被尿急醒了,他爬坐起來想下床上廁所,可眼睛卻怎麼也睜不開。他忙揉了揉雙眼,拚命地用力試圖睜開,但上眼皮和下眼皮被牢牢焊在一起,怎麼也不能睜開。後來,他幹脆用手把眼皮扯開,仍然看不到一絲光明,他的心猛地一沉,難道我的眼睛瞎了?他開始驚慌起來,自己努力讀書,勤奮工作,就是不是為了讓母親過上幸福的生活。殊不知,自己剛參加工作才幾月,卻把眼睛弄瞎了,這樣不但不能讓媽鬆下擔子,享享清福,反而要背上一個沉重的包袱。想到以後漫長的人生之路要在黑暗中渡過,他全身都冒冷汗。他心急如焚,但又怕吵醒其它同事,便隻好壓低嗓子對著下鋪同事輕聲叫道:“張平,我眼睛瞎了,眼睛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