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師傅(2 / 2)

“那?”

“老夫這一生得罪不少人,就連教中也是血債累累。這些人中看似有人尊敬,卻有不少恨我入骨,這世上人心最難測,更何況老夫已經再次閉關三年,老夫也怕死後留不得全屍。”

“……”唐月似乎開始有點明白了。

估計老頭生前作惡多端,又生性多疑,怕教中有人伺機報複。

而她身為一個局外人,恐怕此時就成了最安全的一步棋,起碼老頭能留個風光大葬。至於以後海滄派是死是活,與一個死人何幹?!

赫!果然薑還是老的辣!

老頭從衣衫襤褸的袖中抽出一支金色的管,輕輕拉動後弦,一道煙火直衝雲霄:“若是你以後實在走投無路,可以試著想想回到原處看看……剩下的就真要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這句話其實和說了沒兩樣,唐悅抬頭看著消散的焰火,這一次出奇的安靜。

天越來越暗,躁動,不安,眼瞅著就要下雨,老頭朝著唐悅擺了擺手,讓她扶著去了最近的一處山洞。老頭估計真覺得自己要玩完,一直端著勁兒盤腿而坐,閉眼養神,似乎攢著最後一口氣在等最後的時刻。

悶熱的天已經烏雲密布,仿佛要換了天一樣,突然一道閃電劃過,頓時打破了沉悶,暴雨將下。

不遠處的山道上,隱隱傳來一陣陣雜亂的腳步聲,雖然亂,卻整齊劃一。

“海滄派教眾叩見教主!”石洞外,聲勢如鍾,不多時,那些腳步聲已經齊聚到二人麵前。

雨越下越大,很快就像瓢潑的一樣,隨著狂風吹過,雨簾仿佛要漫過來,頃刻就把天地間變成白茫茫的一片,。

遠遠看去,足有百餘號人身著灰衣,個個帶著詭異的狐狸麵具,近乎匍匐的跪在遠處的雨中,其中最前麵的幾位老者,個個衣著華麗,也跪在雨裏畢恭畢敬。涼涼的雨裏,壓抑的灰色,顯得沉重許多。

“扶我起來。“老頭招了招手,唐悅趕緊上前站在老頭身邊。

老頭蹣跚著走到石洞前,風夾著雨,連成串,幾乎成了雨簾,讓洞外的一切都顯得不真實起來。

“老夫自知命不久矣,在次閉關三年,如今已到了壽終正寢之日,今時今日老夫所說之話已是遺言。”

“教主,壽與天齊!”聲勢恢宏的聲音穿透了山穀。

老頭卻隻是慘淡一笑,一直在一旁的唐悅看得真切,那笑中參雜著幾分看透世事的滄桑和不舍,試問這世間又能有誰真正做到壽與天齊。

“……海滄派教眾聽令,我鷹鷲身為海滄派第六代掌門,現將掌門之位傳授與唐悅,但念我她年歲尚輕,資質且淺,特囑三大長老小心輔佐,侍奉左右,弘揚我教,萬死不辭……”

話音剛落,唐悅明顯看到跪著雨裏的眾人,明顯閃過一陣微小的騷動,個個麵麵相覷。

這時,一個身著赤紅色長袍的老者,起身上前,卻依舊恭順低著頭:“教主,敢問教主口中所說的唐悅所指何人?”

“是老夫收的唯一一名座下弟子。”說著,老頭向前大力推了下唐悅。

唐悅被推出山洞,大塊大塊的雨水落在身上,瞬間已經濕透了。

老者不敢相信的看著唐悅,驚訝道:“怎麼是個小姑娘?”

“難道聶長老還有異議?”老頭的聲音雖然透著屋裏,卻明顯帶著不耐煩。

“不是,不是!”聶長老慌忙解釋:“想必教主親自挑選之人,定是人中龍鳳,必定能在我教發光發熱。”

唐悅不忍側臉看了看,覺得這個已經淋成落湯豬的小老頭,還挺會拍馬屁的啊!

老頭嗤笑了一聲:“以後再如有異議,無論是誰按教規處置!”

剛才還危機四伏的異議聲,竟隨即戛然而止,隻剩下愈演愈烈的大雨。

……

突然一陣冷風吹來,還拌著一道劃破天際的閃電。

“師父?”唐悅透過玉蓮看著山洞裏的老頭已經不動了。

“師父!”

等眾人反應過來之時,鷹鷲已經懷揣著一臉驚悚和詭異的笑,咽氣了。

徒剩下一個唐悅,還有一群豺狼虎豹。

一個個眼神中有憎惡的、有欲處置後快、有殺意,甚至還混雜著不解和錯愕……但就沒有找到一抹能稱得上友誼之光的眼神。

才剛活,就要不得好死!

她這一刻,比誰都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