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氣候比翼州暖和很多的中州自然天亮的也要早一些。
陽光並不刺眼,也並不溫柔的撒進了盛京書院不遠處的張小刀小院中,整裝待發的納蘭初擦了一把臉,背起了自己的行囊。
納蘭初決定走了,可本來已經邁過了門檻的腳步頓住,她的目光掃過小院中的一草一木後竟然把行囊放在了門口,一溜煙的跑回了屋中。
跑回屋中的納蘭初再次出來時手裏卻多了一把掃帚,她開始掃著院落裏的邊邊角角,想著昨天大掃除時為何忘了院子,不由得覺得這是一個不可原諒的錯誤,更為賣力的幹起了活。
大師兄在院落的門口看到了碩大的包裹,踏過門檻看著納蘭初賣力的掃著牆壁,不由得蹙起了眉頭。
灰嗆嗆的小院中,大師兄不解的問道:“你不是要走嗎?”
納蘭初這些日子與大師兄已經很是熟悉,微微點了點頭後道:“是啊。”
“那為什麼還掃除?”
納蘭初停下了手上的動作,似乎這個問題將她徹底問倒了。
晨曦潑灑在納蘭初的臉頰上,漸長的秀發抹去了她俏臉上的些許英氣,此時她疑惑的模樣更是可愛至極。
大師兄看著疑惑的納蘭初等待著她的回答,卻久久沒有等到答案,便見納蘭初又拾起了掃帚開始打掃。
納蘭初舉動讓大師兄撓了撓頭,他實在搞不懂什麼情情愛愛,隻好尋找起了打掃的工具,幫著納蘭初忙裏忙外的打掃。
有了大師兄的參與,打掃工作很快完成,隻是當納蘭初再次拿起自己的包裹將一隻腳邁過門檻後,她的另一隻腳卻再次頓住。
納蘭初再也想不到有什麼理由留在這裏,便問道:“大師兄,小刀大概什麼時候回來?”
大師兄搖頭道:“前線打仗了。”
納蘭初的神色一變,明白張小刀一定參與到了戰爭中,不由得道:“不會有事吧?”
大師兄似乎看出了什麼,便道:“先吃過早飯再走不遲吧?”
納蘭初急促點頭道:“好啊。”答應的很是利落。
盛京內的早餐種類豐富多樣,但兩人還是來到了蓮花巷中最出名的豆花攤。
豆花的味道很是熟悉,納蘭初抿了一口,似乎想起了前些日子的午時她與張小刀坐在這裏吃著豆花時,張小刀的窘迫。
而大師兄吃的很專心,埋著頭很快將一碗豆花一掃而空,他抬起頭正準備喊道小二再來一碗時,納蘭初終於開口說道:“其實,我隻想在那個院子裏留下我的痕跡。”
大師兄不明所以,納蘭初解釋道:“恩,簡單來說,就是想讓小刀回來,看到這個院子就想起我。”
大師兄撓了撓頭,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納蘭初又道:“她真的那麼好嗎?”
大師兄當然不會傻到‘她’是誰都不知道,卻誠實道:“弟妹很好,救過我的命。”
納蘭初眨了眨長長的睫毛道:“其實這樣也好。”
“什麼也好?”大師兄繼續迷迷糊糊。
“如果張小刀是為了新歡拋棄舊愛的人,也不值得我喜歡。”
大師兄再次撓頭,道:“難道人不都應該是自私的嗎?”
納蘭初無奈道:“我自私有什麼用,既然他已經做了決定,我總要尊重他的決定,我已經死不要臉了好幾次。”
大師兄聽著這話語中的坦然,不知為何覺得坦然中有一股酸酸的味道,這讓他的內心有些觸動,他問道:“準備回西域做什麼?”
納蘭初開口便毫無忌諱的道:“反教廷。”
大師兄先是‘啊’了一聲,然後似乎想起了什麼,道:“西域哪裏可能有一些與你誌同道合的人,不知你願不願意去他們那裏?”
納蘭初不知那些誌同道合的人是什麼人,但既然出自大師兄的口中便一定靠譜,於是她點了點頭道:“好啊。”
早餐不可能吃到正午,大師兄吃了三碗豆花終於結束,他送納蘭初出了盛京,在人潮之中與她揮手道別。
納蘭初背著碩大的行囊,也在揮手道別,當她漸漸在人流中看不到了大師兄的身影後,她深吸了一口氣。
這口氣吸的極長,籲出後仿佛吐出了潛藏在她身軀中已久的濁氣。
盛京這座城給她帶來的記憶不多,她要告別這座雄城,但卻告別不了在這座城市中那不多的安逸日子。
於是她隻回頭看了一眼盛京,便堅毅的向院方走去。
不知何時再見這雄城,不知何時再見雄城中的那人!
……
雄城中的那人,此時正在即翼關右刀門之下奮力戰鬥中。
還未天亮的即翼關外仍舊火光衝天,雨過之後的潮濕隻出現了短短的一瞬間,便瞬間被戰場中的絕對炙熱溫度蒸發。
然而這戰場中最炙熱的溫度自然來自右刀門之下的那片戰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