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我拍戲時,無意中遇到的。”他坐在石凳上,懷抱少女,伸手圈著她的細腰。
“當時,她始終看著遠方,沒有發現身後想推她的稚童。”李在哲目光追憶,“我趕走那些孩子,她便邀請我來做客。”
“吃飯時,她和我說了很多話,‘你和我兒子差不多大’、‘他和他阿爸走了好幾個月,我有點想他們’,直到最後,她問了我一個問題。”
“她說‘仗打完了麼?’,心頭疑惑,我隻能回答不知道。”
“後來我找到這裏的居民,有位年紀差不多的老人,向我講述了她的故事。”
“她的丈夫和兒子,都在幾十年前的戰爭中死去,政府把這個消息告訴她後,她的記憶就停留在了那個四月。”
“每隔幾天,她就會去路口張望,這個習慣,保持了數十年。”
“得知她的情況,家中親戚也逐漸疏遠了她,不過也沒什麼,她隻是記憶方麵有問題,生活不受影響。”
“起床,做家務,幹農活,吃飯,等待,最後休息,是她此後人生的全部內容。”
“直到現在,連那位告訴我這一切的人,都遺忘了她的名字。”
“我想,可能她自己也忘了吧,她所期待的,隻是丈夫和兒子平安歸來。”
“殘酷的命運,將她埋葬於人間最美好的四月。”
說完,李在哲看向少女,權寶兒淚流滿麵。
“老奶奶她,好、好可憐……”少女哽咽著,豆大的淚珠滑落,滴墜在他的衣服上,繼而破碎開來。
“不用哭。”他擦去權寶兒的眼淚,“也許對她而言,這樣才是最好的。”
“可是,真的好可憐。”她癟起嘴巴。
“誒,小姑娘你在哭什麼?”老婦人好奇道。
“啊,沒什麼。”權寶兒慌忙起身,胡亂抹抹臉頰。
“是不是這小子欺負你了,告訴大媽,大媽幫你出氣。”
“不是的,老師對我很好。”她急聲道。
話音剛落,權寶兒便滿心悔意,她最擔憂的,不是李在哲的花心,不是那些歐尼,而是兩人的關係,師生戀,無論在哪,都會遭到詬病。
“老師?”老婦人看著李在哲,“你是個老師?”
“隻能算是這丫頭的老師。”他笑笑。
“師徒啊……”看出她的心思,老婦人搖搖頭,“小丫頭,隻要真心,身份是無所謂的。”
“隻要真心,就無所謂……”權寶兒喃喃自語。
“大媽,有什麼要幫忙的?”李在哲道。
“沒事,我出來抱些柴。”
“村子裏沒有給你通電?”他皺眉,起身向角落的柴垛走去。上次離開後,他便差人將一筆錢送到村裏,讓幹部照顧老婦人,幫她把生活設施安排妥當。
“我不習慣用那些。”她笑道,“還是用柴火燒出的飯菜好吃。”
怔了片刻,李在哲頷首,“倒也是。”
將幹柴抱進廚房,他又回到石磨旁。
“今天來這裏,第一是為了看看老人,第二便是為了你。”李在哲凝視她,“本來想之後再和你說,誰知大媽已經看了出來。”
“人的一生,永遠充滿未知。既然選擇在一起,就不必有負擔。你隻需要記著,無論發生什麼,都有我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