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殯儀館。
一具全身赤裸的男屍靜靜地躺在單床上。男屍麵目蒼白,跟身體一樣,幾乎透明的白,沒有一點血色,身上隻蓋了一張白布遮住了下身。微薄的嘴唇緊緊閉著,清秀的眉眼似是睡著了般。
啪!
戴口罩的女人熟練地帶上一次性塑膠手套,打開了幾個工具箱,裏麵滿滿的各種化妝工具。女人俯身仔細的看了看男屍。
“可惜了。”
姬(ji1)瑤(yao2)回頭衝身後說道。語畢,身後牆角的陰影裏漸漸浮現出一個清瘦的人影。
“你喜歡什麼樣子的?”自言自語般,姬瑤看著手裏的幾張相片。相片上無一例外都是一個男生的,年輕,陽光,富有朝氣,微笑的,大笑的,調皮的,認真的。
角落裏的陰影不再模糊不清,變的越來越清晰,他輕飄飄的來到姬瑤身邊,看著她手裏的相片。
“自然就好。”空洞的聲音在房中響起,卻不難聽。
姬瑤打了個寒顫,雖然不是第一次聽到了,但還是有點感覺的,空洞的沒有一絲感情。她轉頭看看了身邊的半透明身影,清秀的臉龐跟男屍一模一樣,是的,她身邊的不是人,是鬼。
姬瑤不是第一次見鬼了,從她有記憶開始,跟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見麵就跟吃飯睡覺般自然。她是一個孤兒,是被扔在孤兒院門口的,直到一歲的時候被養父母收養而離開了孤兒院。在孤兒院的記憶已經模糊不清,養父母不會生育,而待她就跟親生般,姬瑤也活潑可愛,如果就這麼長大那姬瑤也就沒什麼好遺憾的了。問題直到她會開口說話才漸漸顯露出來。單元樓樓梯角的小貓從不吃她拿去的小魚,隻是聞聞;小區長凳上的老阿姆不論春夏秋冬都穿著那件老式的小藍襖,她說這是她老伴親手為她做的;公園沙地裏的小哥哥隻有她看的見,也隻跟她玩;同小區的張叔叔跟養父說最近車總打滑,而她卻看到車輪下一雙手正死死地扣著車輪……好多好多。第一次,她是跟養母說的,養母是個虔誠的佛教徒,她說那些都是還有執念沒達成願望不能回家的可憐人。姬瑤也跟養母保證,決不能告訴除她外的第二人,連養父也不行。那時不知道什麼叫做害怕,隨著年齡漸大,也慢慢明白自己的與眾不同,那些,隻有她看的見。習慣成自然,雖然偶爾還是會被嚇到,卻也不至於驚慌失措了。
現在,她是一個出色的殯裝師,就是遺體整容師。自身的條件給這個工作來了很多便利,當然也有麻煩,特別是碰到那些麻煩的主,比如現在這位。
許久,放下手裏的工具,妖姬回頭,口罩上的眼眸彎成了月牙。
“怎麼樣,喜歡麼?”她自信滿滿。半透明的身影點點頭。
姬瑤整理好工具,忙了那麼久,早該下班了。
殯儀館停車場。
姬瑤打開車門坐進駕駛位,無視了車後座的男人。車在不超速的情況下開的盡可能地快,她趕著回家洗澡。
因為晚上死黨阿晴約她到酒吧玩。姬瑤朋友不多,最好的朋友就是從小玩到大,同一個小學同一個初中同一個高中最後還同一個大學(雖有不同班的時候),能有幾個人有這樣的緣分啊。因為自身原因,姬瑤也沒有多交朋友,她認為朋友不在多而在精。大學畢業那年,養父母出去旅遊,結果三天後的半夜突然醒來,發現養父母靜靜地站在床前。再怎麼不想相信也沒辦法了,養父母出了車禍,搶救無效雙雙走了。那幾天都是阿晴陪在身邊的,也是她受過的最大的打擊。養父母的魂陪了姬瑤許久,因姬瑤的思念太深,養父母走不得。到最後終於想通了,養父母才微笑的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