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正文卷 第一百章 骨笛隕落(2 / 2)

任東來這人,我是摸不透,說他冷血嗜殺、乖戾殘暴沒錯,說他多愁善感、性情中人似乎也沒錯,上次在阿裏遇到三人虐殺藏野驢,他也曾流露出這種悲傷的情緒,說他反複無常似乎更合適。

師父開口了:“以一乘道,淨眾生,離憂悲,得真如法。任東來,你走吧,我們不會趁人之危。”

師父這話說得突兀,我有些不理解,就看任東來拱手一笑,轉身離去,不過他走起路來顫顫巍巍,晃悠得厲害,就像喝大酒後的醉漢,步伐輕浮、重心不穩,而沿著任東來離開的這一路,則流了很多血,形成一條血路。

看這失血量,我估計任東來用不了多久就得掛了,小聲問師父:“老大,他傷勢嚴重,剛才怎麼不把他留下,他擄走曲珍、傷了貢覺加措、又……”

“住口!吳某豈是趁人之危的小人!”師父提高聲音,嚴厲地說。

我擦,師父居然有這麼正麵的一刻,難以想象。

接著,師父壓低聲說:“別作死了,你以為誰還沒有最後的拚死一擊啊,任東來一旦被逼急,咱們就算能留下他,估計在場的咱們這些人都得跟他陪葬,他保命的家底還沒亮出來……”

索次扶起才紮,才紮傷勢嚴重,進氣少出氣多了,我也過去幫忙,準備進行心肺複蘇。

才紮卻擺擺手阻止我,對索次和普布多吉說:“別怪我,我身不由己,做了不少壞事,現在是時候還債了,姑父、表弟,你們對我的好,這一世我是沒法報答了,來世結草銜環,再報大恩……”

索次哭出了聲音,普布多吉拉住才紮的手說:“別說這個,我們都不怪你,你挺住,我叫救護車……”

才紮又說:“別,別白費力氣……雄天一擊,我堅持不住了……”

接著才紮微微抬頭,看著我,我連忙湊過來,才紮聲音微弱地說:“小帥,任東來……任東來重傷……他……他……”

我忽然意識到,才紮說的“他”,並不是任東來,剛才任東來提到,“他”曾囑咐任東來,如果才紮有異心,就除掉才紮,那麼,這個“他”,究竟是誰?

才紮聲音越來越微弱,費力說:“他……小帥你……要小心……他是……你認識……的人……”

我連忙問:“他是誰?”

才紮痛苦的臉上忽然露出一絲笑容,說道:“我們村……有個傻子……”

我們村有個傻子,力氣可大了,能搬動那麼大的石頭。

這句話,最早是師父告訴我的,後來在星美影城的18號影廳,我又講給才紮聽,逗得他哈哈大笑,可是現在,才紮隻說出前半句“我們村有個傻子”,後麵的話,再也沒有機會說出。

索次和普布多吉都哭了,我的眼睛也是一片濕潤,才紮,昨天晚上還和我們一起喝酒,他還吹笛子助興,原以為冰釋前嫌、做成朋友,可是現在,他已經死了。

小胡點上一根煙,一拳捶在牆麵上,說了聲“草”,他昨晚才認識才紮,二人喝了很多酒,他把才紮當朋友、當兄弟。

才紮的身體慢慢變得透明,再然後,消失不見……

難怪,才紮進來的時候,在他頭上會看到若有若無的黑氣縈繞。

師父看著消失的才紮,說道:“才紮已死,他的魂被任東來他們收走了,任東來臨走前曾說,大業將成,到時候會給才紮找個好人家投胎,任東來啊任東來,到底什麼來曆,難道,他真的是……”

後麵的話,師父沒有說出來,我知道,他有可能猜到任東來的身份了,老者也曾說“原來是你”,看起來,這個外表年輕英俊的任東來,並非他真實身份。

我心裏一陣酸楚,又想到才紮在彌留之際所說的“要小心他,他是你認識的人”,我再追問,他沒回答,反倒說出“我們村有個傻子”。

“他”,任東來背後的人,是我認識的人,而才紮最後所說的“我們村有個傻子”,到底是在懷念影廳一戰我給他講的笑話,還是另有所指?這段話最早可是師父告訴我的,難道說,才紮是在暗示,“他”就是師父?

仔細一想,師父身份神秘,深不見底,種種跡象表明,師父曾經是牛逼哄哄的人物,連雄天化身的老者對他的評價都是“不可一世、弑佛殺神”,這麼吊的評價,那麼,師父是不是真的就是背後的“他”?

我不敢繼續想下去,如果說師父真的是“他”,那麼,很多事情似乎都變得合情合理,為何跟著他總是遇到各種詭異之事,為何每次他都能全身而退,為何強悍的任東來一直沒有殺他,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