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繼續笑著說:“死亡並不可怕,生死書的可怕之處在於,在書上寫下名字之人,在書變黑的時候,會魂飛魄散,不複存在,這不是簡單的死亡,而是徹底的終結!”
我沒多大感覺,我生之前誰是我,我去之後我是誰,從有了自我意識的時候起,才是我,死後意識消亡、魂飛魄散,對我來說,沒多少差別。
師父接著說:“你們不懂,你們根本不懂,這麼多次的輪回,我依然是我,我有足夠的執念,支撐我在一次次的輪回後,複蘇前世的記憶,但是你們不同,你們隻知今生,不憶前世,對你們來說,人生一世草生一秋,死亡就是解脫,可是,可是……”
師父雙手抓著頭,眼中流出淚水,看得出來,他非常痛苦。
想起別人不止一次說過,師父經過多次輪回,變得這麼弱,我知道師父如同轉世靈童一樣,能夠複蘇前世記憶,隻是不明白,是多麼強的執念,才能支撐他這麼多次的輪回,還沒能忘記過往。
相比之下,我和小胡都沒那麼多壓力,對我們來說,死就是死,一死百了,人死燈滅,自然不必為了那不知何時到來的死亡,而杞人憂天,但是師父不一樣,他執念太強,心有不甘。
也不知怎麼勸他,我和小胡就在師父身邊抽煙,一根接一根的,直到大半盒煙抽完,師父才說:“行了,你倆是想嗆死我吧?小帥你報警,把那倆貨抓走。”
師父的臉上,看不出悲喜,恢複以往的平靜,說話隨意,但是我們也知道,不過是在強顏硬撐。
給小洋打了電話,簡單說了我們這裏的情況,小洋表示馬上過來。
不禁又想起當日班丹活佛說的,師父和任東來殊途同歸,如果任東來的超脫六道、不在輪回能夠阻止或者說解除生死書的詛咒,那麼師父是不是也能?
很快,小洋就帶人過來,以違法經營、危害公共安全抓捕林總和次吉,我問次吉任東來在哪裏,怎麼沒來幫她,她卻一口唾沫吐在我臉上,還想過來撓我咬我,被警方押走。
跟小洋寒暄幾句,他就走了,來去匆匆,看起來確實很忙。
師父故作輕鬆吹著口哨,小胡開車,我給胖子打了電話,跟他說門口的火鍋城因為違法經營被取締了,我們這才回家。
我還是想不通次吉和林總搞這個花樣,殘害生魂到底有何用意,而任東來始終沒有出現,或者這件事他並不關心。
第二天一大早師父就出去了,我和小胡還在睡覺,也沒理他,起床的時候,師父指著桌上的早餐,熱騰騰的豆漿油條。
吃東西的時候,師父說剛從二醫院回來,並帶來一個消息:
八年之前,老洪帶回醫院一個白衣男子,男子身份不詳,但是從醫生們的描述來看,就是風天,風天經過治療,幾日之後,不告而別,留給老洪一塊九宮,可是沒多久,老洪因為嗜賭如命債台高築,被醫院開除,離開醫院後,老洪下落不明;
而老洪在風天走後、快被醫院開除的那段時間,在他值班時,醫院發生過屍體丟失的事件,雖然沒有證據表明事件與他有關,但是畢竟在他值班時候發生,難辭其咎,這也是醫院開除他的原因之一,而也就是那段時間,老洪失去味覺。
這個消息,倒是蹊蹺,想到二醫院丟失的屍體,再聯想到老洪失去味覺,我不禁產生一個大膽的想法,就是老洪是因為吃了屍體才失去味覺的,但是至於是他主動吃了屍體還是被動的,不得而知,但我覺得老洪不像是壞人,又或許,老洪並不是因為吃了屍體才失去味覺的。
我問師父:“老大,吃死人肉會不會導致失去味覺?”
師父搖搖頭說:“不知道,沒吃過,你要是想試試的話,咱們可以去魏哥醫院,看看能不能偷出屍體來,如果偷不出來,你可以混在停屍間直接啃屍體……”
多事之秋,先是冒出個單挑王任東來,後來又是喪心病狂的徐鴻越,現在又來了個冷青鬆,原來大劫將至,並不是僅僅指任東來……
冷青鬆和生死書都沒了動靜,師父也恢複了往常的樂觀逗逼,渾似全然沒發生過,我和小胡本就不在意,畢竟生死有命富貴在天。
三天之後,六月二十八日。
我們在附近張四烤肉吃飯,進來幾個中學生,在我們旁邊坐下,一共四人,為首的是一個編著一頭藏辮的小子,打著耳釘露出紋身,坐下就拿出一包中華給另外三人散煙,嗓門挺高,看起來挺囂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