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子佑懷著忐忑的心情進了書房，本以為能躲就躲，賀老頭就不會專程找自己麻煩。可他錯了，賀子佑低估了賀老頭對賀氏的重視程度。對於賀老頭來說，賀氏是他辛苦一輩子打下的江山，甚至是比自己的家人更重要的存在，他怎麼可能對賀氏的存亡坐視不理呢？
“叩叩叩。”賀子佑舉起手，輕輕叩門，他的心中五味雜陳。
小時候在學校，因為做錯了事情而去敲班主任辦公室的門時，他的心中也是這般難堪焦慮。時光荏苒，現在他站在自己父親的門前，竟也是這與過去一樣的感受。可兩者所要承擔的結果卻是截然不同的，若是小時候，他隻要低頭承受幾句老師的責罵就萬事大吉了，可如今，他隨時都可能麵對到嘴邊的鴨子飛走那般的窘迫。
“進來。”賀老頭的聲音很低，悠悠揚揚得從屋內傳來，聽不出任何情緒。
他向來都是這樣，賀正讓家裏人最敬最畏的，從來都是他的不形於色，縱然有時候他會暴跳如雷，可你永遠猜不到他下一步要做的到底是什麼。
“爸，有什麼事情嗎？”賀子佑帶上了房門，卻看見賀子銘也在書房裏，直直得杵在賀老頭的麵前。
他在這裏做什麼？賀子佑輕皺了皺眉頭，隨即又恢複了淡漠的神色。
“這次賀氏的問題，我看你也努力過，但是力不從心，你打算怎麼辦？就這麼耗著了嗎？”賀老頭人雖不在公司，可公司裏到處都是他的人，隨時會來向他稟告賀子佑這個代理董事長的行事。
賀子佑不吭聲，他就知道賀老頭找上自己，準沒好事。可他雖然有火氣，卻沒地方發，因為賀老頭說得也沒錯，他的確是在耗著。賀子佑也不是沒找過人幫忙，可一連數次都碰了軟釘子，難道他還要跪下來求人家幫助賀氏度過難關不成嗎？
這爛攤子連縱橫商界那麼多年的賀老頭都沒辦法解決，還得仰仗著自己的兒子，那憑什麼他賀子佑就能這麼輕而易舉得處理成這個問題呢？
書房裏的椅子是他很多年前特意找人定做的，價格不菲，設計配合著他的身高體型，堪稱最舒適的座椅，這座椅陪著他度過了無數個春夏秋冬。此刻的賀老頭靠在椅背上，高高得揚起下巴看著賀子佑，一臉居高臨下的樣子。
“說話！”賀老頭等了好半天，卻沒聽到賀子佑說出任何一句解釋的話語來。他這人，向來沒什麼耐心，最討厭八竿子打不出一個悶屁來的人。
賀老頭緊抿著唇，臉色沉沉的，賀子佑知道，這是賀老頭發怒的前兆。
“爸，我已經在想辦法了。可是你也知道，這事不好辦。”賀子佑因為緊張，導致喉嚨口有點幹澀，他咽了下口水，一臉唯唯諾諾的樣子，
這會兒賀子佑覺得此時此刻的自己就像是掉落老虎洞的路人，行走在老虎身邊，生怕這大老虎一個不高興，就可以把他給吃幹抹淨了。
“不好辦就不辦了？”與賀子佑預料不同的是，賀老頭居然還沒有發怒，仍在跟自己說著廢話，“那照你這麼說，賀氏往後那麼多生意，要是有什麼問題的話都不要辦，擱在一邊就好了。那你就不要在這位置上待著了，還是回家躺在床上，等著天上掉餡餅不是更好嗎？”賀老頭的語氣有些不耐，每一字一句都藏著譏諷。
這譏嘲就像能鑽進賀子佑的骨髓似的，讓他整個人都煩躁了起來，可卻不得不低頭。
“那爸你說應該怎麼辦？”賀子佑隻能如此訥訥得問。
“噗嗤。”身邊傳來一陣嗤笑聲，是賀子銘。
賀子佑的臉色一變，不自覺得捏緊了拳，他猛地一回頭看著賀子銘的臉。可昨天的教訓還曆曆在目，他不能再在賀老頭麵前表現出與家人的不睦。賀子佑深呼吸了一口，還是壓下了心中的怒火，他覺得也許這世上沒人比他更憋屈的了。在自家還要受這等窩囊氣，可笑至極。
“子銘，你笑什麼？”賀老頭對賀子銘說話的口氣明顯和顏悅色了許多，卻也不像個平常人家的父親那般平易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