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覺。”
他再次叮囑。
我往他懷裏縮,乖乖閉上眼睛。
可能,他需要點時間緩衝?
然而我沒暖多久,他就抹黑去了浴室,片刻後傳來淅瀝瀝的水聲。
他洗澡、洗漱,我能指出什麼毛病?
卻難眠。
翻來覆去,耳邊的水聲成了精,鑽到四肢百骸,磨得我無法靜心。
直到,溫有容重新躺在我身邊。
我稍感寬慰:至少他不跟我分房-睡啊。
現下我懷了孕,他連基本的“上”都沒辦法,還願意擁我入眠,也許沒那麼生氣吧?
是我忘了,他鮮少把“愛”說出口,尤其厭惡遭到質疑。
亂七八糟的想法更迭,終歸敗給他溫暖的胸膛。
在他的臂彎裏,我漸漸入睡。
竟是好夢。
清晨醒過來,瞬時映入眼簾的,自然是百看不厭又從未明白的圖案。
險些看得魔怔。
玻璃門移動的響動拉回我的注意力,我趕忙坐起,緊張地望向他。
“我幫你回家。”
這個仿佛裹挾晨風的男人,說了什麼?
我聽見了,卻覺得是幻聽。
“你說什麼?”
掌心貼住床單,我忍不住問。
他漾開了久違的笑容,“你聽見了。”
是啊,我聽見了。
不等我再追問,他走到門口,“我去催阿姨做早飯。”
我懵懵懂懂,含糊“嗯”了聲。
“啪嗒”,門開了又關。
臥室又隻剩下我了。
安靜。
我幫你回家。
這短短五個字,不是最好的回答嗎?
他能說出幫我回家,難道還想將我扔出他的世界之外?
他分明和我一樣,愛慘了我。
咳咳,不到“慘”,也是愛。
忽然就來了精神,我趿上拖鞋,步履輕快走向衛生間。
溫有容說要幫我回家。
連我自己都不敢想、無從去想的,他提了出來。
因為我毫無頭緒,且那些個男人壓在我肩上。
哪怕有朝一日我獲得了自由,也不知道該去哪裏找。
溫有容不一樣,他比我有辦法,更不用去畏懼那些人。
等到下樓,我突然又恢複些許平靜:溫有容昨晚含糊其辭,今早突然說出敲擊我心靈的話,究竟是為什麼?
因為愛我?
因為我懷孕了?
還是……
他遲疑了一晚上,又出於何種原因?
溫吞走下樓梯,我瞥見露台上澆花的男人的背影。
我又愧疚起來:他不是緣於愛,還能是什麼?
溫有容會缺人給他生孩子?
回味過來,我又想:莫非孕婦都慣常性多愁善感?所以我情緒起伏間,最終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恍惚間,我已走至露台,悄無聲息地環上了他的腰。
方才的一絲絲歉疚,使得我軟綿綿地靠在他身上,撒嬌似的,用臉蹭他突出的肩胛骨。
興許,我還感受到了那不甚明顯的疤痕。
他絲毫不受影響,照舊澆花。
約摸結束了,他輕拍我的手背,“去吃早飯。”
我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