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火了。”沈墨淡淡地說了一聲,而後拿過一邊屏風上的披風,將驚鴻裹了起來。
起火的地方不是他們的院子,火卻順著風勢一路蔓延了過來。剪畫也被驚醒了,披著衣裳過來敲門:“小姐,將軍!”
沈墨打開門,剪畫進來,有些慌張地道:“火往這邊燒過來了,外麵有好多禁軍!”
禁軍?驚鴻心裏一沉,看向一邊的沈墨。
他的臉色有點難看,皺了皺眉道:“當真是有帝王的風範,對潛在的可能威脅,也是照殺不誤。”
新帝要兔死狗烹,對於沈墨這樣的人,即使說是要歸隱山林,也不能讓他完全安心。隻有死人才是最沒有威脅的。
“從院牆翻出去吧。”看了看驚鴻,沈墨道:“他們不打算讓我們離開,但是石琮在城外有接應,能跑出去便跑出去,還能有一線生機。”
是他大意了,皇帝那邊一直沒有什麼反應,他以為那封信至少會讓皇帝留給他一條退路,即使是不打算放過他,也該是明天的事情了。但是沒想到,他還是小看了那總是一言不發,不善言辭的帝王之子。
“翻牆出去,外麵也有禁軍,跑不遠吧?”驚鴻拉拉沈墨的袖子,帶著他走到屋子的另一邊:“真的要走,不如試試這裏。”
地毯被掀開,露出一個帶著隱環的石板。沈墨有些訝異地看了看:“地道?”
驚鴻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等你的時候挖的,本來以為沒用了,沒想到今天還是要用上。這地道不長,卻是可以通到西街城門口。等他們發現的時候,我們應該已經可以出城了。”
沈墨半天沒有說話,驚鴻有些忐忑地看著他:“行不通嗎?”
“不是。”沈墨低下身去用木棍穿過鐵環,將石板撬了起來:“我是沒有想到,夫人竟然這樣聰明,在這裏留了一條路。不然今日,為夫還當真沒有把握能把你同剪畫毫發無傷地帶出去。”
幽深的石階出現在麵前,驚鴻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將衣櫃裏的包袱拿出來背上,同沈墨一起將周圍的痕跡都抹掉,然後進入地道,關上石板。
大火吞沒了這一片院落,梁太傅在門口憂心忡忡地等待了許久,也沒有看見沈墨出來。
“救火吧!”低喝了一聲,周圍的禁軍開始紛紛取水救火。大火熄滅的時候,天已經亮了。
梁太傅心情沉重地走到屋子裏,本以為會看見幾具焦屍,哪知道裏裏外外找了個遍,也沒有看見半個人的影子。
皇宮之中的人收到消息,震怒之下摔了茶盞,而後下令全國通緝沈家之人。
前一天還是風光無限的有功之臣,下一刻就變成了皇榜之上的通緝犯,天下之人都疑惑不已,不知沈墨到底犯下了什麼罪過,才會惹來這樣的禍患。
然而沈家之人莫名其妙全部銷聲匿跡了,任憑皇榜張貼好幾個月,也沒有絲毫的動靜。倒是那龍位上的人幾番夜裏驚醒,想起那晚的一場大火,又想起自己父皇臨死時候看向自己的那一眼,久久不能入眠。
寒冬之後便是春天,雪白的駿馬從小鎮之上踏過,馬背上一身黑衣的男子麵容如玉,引得不少女子臉紅駐足。然而那男子懷裏抱著一個嬌小的女子,親昵恩愛的模樣,光天化日之下也沒有絲毫收斂。
“再不回去,花錦的孩子都要會說話了。”驚鴻拉著沈墨的衣襟,無奈地道:“雖然是要遊山玩水,可是好歹要先去看看他們啊。”
逃離京城之後,沈墨與石琮彙合,讓他帶著一萬親兵逃往邊關,自己則與她一起,改名換姓,遊覽大宋的古河山川,肆意縱馬。說是要不問世事,享受這二十餘年來沒有享受過的自由自在。
可是,再不問世事也該回去看看了啊,花錦的孩子已經出生了,是個兒子,據說很是水靈可愛,再過一月,就要滿百日了。驚鴻著急得不得了,偏偏沈墨一點也不急。
“今日有重要的東西要去看。”沈墨策馬,低聲道:“看完了再回去吧。”
重要的東西?驚鴻想了想,挑眉道:“你難不成說的是京城刑場?”
三皇子一黨殺的殺,流放的流放,隻蕭琅一人得多方求情,皇上延遲審判,到底還是要在今日處斬了。
“你覺得那是很重要的東西?”驚鴻不理解地看著沈墨。
沈墨“唔”了一聲,一臉嚴肅地道:“畢竟是你前夫,還是該去送上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