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八枚古幣分作兩套製式,加在一起共有四個麵,再分別按照八個方向擺好,取“四麵八方”之意。井口東南處的蠟燭監鬼,西北處的燃香引鬼,整套法陣做下來,令大誠大開眼界。他明白,在阿宏叔的強力手段下,附著在井中的女鬼必定現行,之後是否順遂就看阿宏叔的手段了。不過這一次令他有些不安,以往總有瓜頭陪在身邊,現如今瓜頭療傷,突兀的隻剩自己一個人守在阿宏叔身邊,竟有幾分不自在。好在他心裏還有一個漂亮文雅的姑娘,一想到小敏,大誠便能鼓起勇氣,絕不做孬種一樣的男人。大誠的心理活動很多,神棍阿宏卻沒有心思關照他,畢竟眼前微妙,又處理過太多詭事,大誠已經不是從前那個處處都要提醒的人了。
本是無風的時候,井口東南的燭火卻滿是偏頗的向一側晃動著,井口西北燃香的煙也像是被風輕輕地吹動。不過這還不是最詭異的,大誠詫異的看到,無論燭火還是香的煙,竟然全都向著井口的方向吹,好似同時有兩股相向的風在背後作怪一樣。他猛然想起《連陰陽》中的描述——一道陰風起,有鬼自東南。一道煞氣存,有怪賴西北。二者背道馳,鬼怪相抗衡。二者相向時,有言待人知。
按照阿宏叔一貫的節奏,輔以眼下兩股陰風相向飄動的現象,大誠完全能夠預見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
大誠在神棍阿宏的示意下關掉手電筒,緊盯照亮井口的燭火,以及西北處燃香時散發的微弱火光。片刻過後,八枚古幣毫無征兆的跳動起來,敲動著井口發出吵雜的聲音。大誠趕忙問道:“阿宏叔,《連陰陽》中說,燭火與煙相向飄動,證明女鬼願意與咱交談,但為什麼還是不穩妥的場麵呢?”
“好小子,《連陰陽》沒白看,自己就都明白了啊。”神棍阿宏盯著古幣,說道:“不過你別擔心,雖然看起來有些慎人,但其實這並非是不穩妥的場麵。井下女鬼雖願與咱交談,但畢竟人鬼殊途,她有所顧慮,給咱們一點下馬威也是情有可原的。”
“唔,怎麼能讓她占上風?阿宏叔,使出鞋前釘的本事吧。”大誠憨憨的說道,恨不能自己學會鞋前釘,直接一腳跺下去,返給女鬼來一個下馬威。
神棍阿宏微微一笑,摸著胡子說道:“女鬼這點小本事,還輪不到鞋前釘上場呢,靜等她出來,看看到底有什麼好說的。”
霎時間,井裏湧出一股陰風,將擺在井口上的八枚古幣盡數掀翻在地,東南的蠟燭被吹滅,隻剩西北的香靜靜的燃著。一切穩妥之後,煙不再飄向井口,而是緩緩如嫋嫋炊煙,靜默如溪。在這片微弱的由煙形成的淺色幕布中,大誠看見一位女子,婀娜的身板,濃黑的長發,慘白的麵色,正是出現在籠叔家院子裏,被自己一招陽涎觸擒住,又被阿宏叔要求放走的女鬼。
此時此刻再也不需要人世間的燈火,便能將女鬼看個透徹,女鬼也絕非凶神惡煞的厲鬼模樣,而是以一副溫文爾雅的模樣示人,淺聲說道:“小女子在這裏見過兩位大師。”
女鬼以古代的禮儀做開場白,這似乎是個已經死去多年的人。大誠覺得自己在看古代題材的電視劇,實在有些意思。神棍阿宏卻不吃這一套,直接問道:“我且問你,為什麼要害人?”
女鬼站在煙霧之後,因為沒有房頂,她可以直接抬頭望天,並非吸食月色的恐怖姿態,而是幽幽的帶著無盡的哀傷,像是看透了許多事情,又像是擁有看不透的心事。良久,女鬼低下頭直直的看著神棍阿宏,低聲問道:“這位大師,您可知關於鴉棲木的事情?”
神棍阿宏一愣,雖說現如今很難再找到鴉棲木,但是關於鴉棲木的來龍去脈,古籍上記載的清清楚楚,想必此等厲害的女鬼不會不知道,為何偏偏又要問上一遍呢?就在神棍阿宏稍作遲疑的時候,大誠大聲說道:“這種事連我都知道,更何況是本領高強,大名鼎鼎的阿宏叔呢,你也太小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