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院子裏的香即將燃盡,大誠又續上一根。花花蜷縮著身子,顯得相當拘謹,她將四角遊戲的事情說了一遍,又把好姐妹們的遭遇以及家人和鄉親們的古怪表現著重的說了。神棍阿宏默默地聽著,大誠也不敢發出半點聲音,隻把懷裏的小老兒抱得緊緊地。小老兒靠在大誠的胸口上,用一雙敏銳的小眼睛偷瞄著花花。花花覺得很不自在,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越來越顫,像個犯錯的孩子,不敢直視神棍阿宏。
關於四角的事情雖然可怕,好在並不複雜,簡單幾句話就能概括。神棍阿宏並未著急使出手段,而是當先問道:“花花,你來找我是想做什麼?”
對於神棍阿宏的明知故問,花花十分不解,詫異的說道:“當然是來請您幫忙解決詭事啦,我身上的鬼手印,兩個昏迷的以及一個發瘋的姐妹,都需要您出手相助。另外就是家人和鄉親們,他們的態度很古怪,和以往完全不一樣。”
神棍阿宏靜靜的看著花花,直把花花看得心裏發毛,才說道:“花花,你大概沒有意識到,其實你已經不是人了。”
神棍阿宏的話令花花大驚失色,卻又將隱藏在心底的一份不安無限的放大。大誠在《連陰陽》和《歲月初解》中看過相關解釋,有些人不知道自己死了,還會周而複始的去做生前一直做,或者生前沒有做完的事,他們也有不安,也有遲疑,但是因為陰陽之間的變化,促使他們選擇自我麻痹。當有人點出真相,他們會立刻意識到自己不是人的事實。畢竟人是什麼樣子,鬼是什麼樣子,一下子就能感受得到,隻是需要點破罷了。
花花就是這樣的例子,她早已經擺脫自己的軀殼,四處飄蕩,卻還是將自己當成活人對待,她所麵對的世界實則早已經不是原來的世界了。
但是有所不同的是,花花並沒有徹底相信神棍阿宏的話,至少她還希望事情有所回轉。神棍阿宏無奈的低下頭,大誠說道:“花花,你的確已經不是人了。剛才你站在院子外麵詢問這裏是不是阿宏叔的家時,有位我們村的村民正好路過,知道他為什麼捂著嘴跑開了嗎?不是因為他看見你,而是因為他看見我對著空氣說話,知道這裏發生鬼上門的事情,才提心吊膽的跑開的。看見那邊的那根香了嗎?那是在你進入院子之前,我點上的,因為阿宏叔的院子風水很正,你不可能進來,隻有我點上香,為你敞開一條路,你才能進來。剛才香快要燃盡,我又續上,是不想你受傷。”
“真的是這樣嗎……”花花傷心的說道。
大誠歎息一聲,說道:“我身邊的這位小兄弟,你應該能夠看見吧?他叫瓜頭,也是個鬼,你若是活人,肯定看不見他,既然能看見,證明你已經……”
瓜頭守在大誠身邊,挺拔魁梧,像個威猛的護衛,說道:“你要是還不信,就抬頭看看,看看太陽,看看陽光,還是不是原來的模樣。你如果再不信,就哭吧,剛剛變成鬼時是哭不出眼淚的,隻有做鬼做得久了才會流淚,而且那味道也都不一樣了。”
花花雖然沒有嚐過眼淚的味道,卻也知道那是一股鹹味,隻不過這已經不重要,因為她發現瓜頭說的是對的,盡管自己悲傷了半天,也沒有半滴眼淚流出來,而是一雙發幹的眼球。她有些崩潰,蜷縮著十分可憐的說道:“我明明把遊戲進行到結束才離開,都是按照書上做的,為什麼還會這樣呢?”
神棍阿宏低聲說道:“我尚未親眼見到你說的那本書,但是從你的敘述中也能了解一二。說到‘四角’,我早有所耳聞,其實四角並非是全稱,真正的名字應該叫做‘四角引’。最開始,四角引根本不是人們對於鬼怪妖邪的獵奇遊戲,而是個儀式,或者說是個形式,唯一的目的是用來引一些東西出來,至於引什麼,想必不用說也能知道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