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月總有那麼一天是雷打不動的日子,即使天下大亂,神棍阿宏也不會離家。每每這天夜裏,小老兒會在月光下用特殊藥水洗一遍身子,再被包裹捆綁起來,貼上符,置於床上,直到天亮才能解開束縛。神棍阿宏會磕頭祈求,會隱忍著心中的擔憂,小老兒會痛苦,卻總能超出年齡一般堅強的忍耐。
認誰都會好奇神棍阿宏這樣做的原因,神棍阿宏從不解釋,隻說終有一日自有小老兒自己講述。前幾天解決李大壯的詭事時,夜晚守在台階上的瓜頭見到小老兒騎著大黃狗離開院子,可是小老兒同時又躺在床上,躺在酣睡的大誠身邊睡覺,大黃狗也同樣沒有離開。
一連幾日,瓜頭從未忘記這件詭事,很顯然離開院子的是小老兒和大黃狗的魂魄,可是為什麼失去魂魄的一人一狗又能在院子裏自如活動,沒有任何變化呢?又為什麼自己在阿宏叔家的幾個月裏,隻有這一次見到出走的魂魄?
做為約定,瓜頭沒有將此事詢問神棍阿宏,直到今天這個特殊的日子,竟然見到小老兒騎著大黃狗回來了。守在大誠身邊的瓜頭大驚,正要條件反射的喊出來,騎在大黃狗背上的小老兒衝他做個禁聲的手勢。
大誠察覺到瓜頭的變化,問道:“你怎麼了?”
瓜頭像被定住一樣,說道:“沒事,沒事。”
“唔,沒事就別一驚一乍的,還以為你見到鬼了呢。”大誠說道。
瓜頭心猿意馬的苦笑兩聲,目送小老兒騎著大黃狗穿過院子,來到神棍阿宏房間的大門前。小老兒靈巧的跳下來,摸了摸大黃狗的腦袋,轉身穿過木門進入房間,再無蹤影。大黃狗回頭看一眼瓜頭,分明是伏虎羅漢降下的伏虎,眼神中卻透著孤狼的敏銳,瓜頭有些緊張,好像對方一躍而起便能將他一口吞掉。
大黃狗凶巴巴的坐在門口,像個守衛,直到這時才顯出雄虎的威猛。一會兒的功夫,木門敞開,神棍阿宏從中走出,對大誠說道:“都已經弄好了,我會在旁邊陪著,你去休息吧。”
習以為常的大誠起身伸個懶腰,勾搭瓜頭回屋玩遊戲去。瓜頭無心遊戲,眼睛直直的盯著木門那邊。神棍阿宏以為瓜頭在看他,問道:“瓜頭,你有話對我說嗎?”
瓜頭盯著阿宏叔腳下的大黃狗,茫然的搖搖頭,轉身進到屋內。手機遊戲再好玩,瓜頭也玩不進去,索性看著大誠興致勃勃的通關,自己時而捧場,時而透過窗戶看向外麵的大黃狗。大黃狗始終坐在門口,盡顯守衛職責,沒有半點馬虎。
過了午夜,大誠憨憨睡去,瓜頭坐在門外的台階上,眼神不自覺的盯著不遠處的大黃狗。大黃狗同樣不需要睡覺,也不覺守衛的枯燥厭煩,像大宅外的石獅,不動如山。淩晨三點多,大黃狗忽然起身,不緊不慢的走向狗窩,直到天亮都沒有出來。
天亮後,神棍阿宏急忙解開小老兒身上的束縛,恢複自由的胖小子在院子裏開心的跑來跑去。瓜頭覺得很不自在,實在不知自己見到的這一切有何含義。
接下來的幾天,神棍阿宏一直研究夢中命犯水牢災的事,大誠繼續研讀《抵防》一書。院外駛來一輛車,從上麵下來一男一女兩個人,從他們麵色中的焦慮和憂愁可以看出,又有人家遇見詭事了。
來者為古井村的馬家,從車上下來的兩個中年男女是一對夫妻,他們在城裏工作的兒子遇見了相當詭異的事。年輕人名叫馬小虎,一米七幾的個頭,皮膚白皙,一副書生模樣,大學畢業後留在當地工作,至今已有三四個年頭。前幾天一早哭著打來電話,說自己遇見鬼,被鬼奪去雙腳,現在沒有辦法下床走路。
家裏人一聽頭皮都炸了,問他到底是怎麼回事,腳怎麼還能沒了?馬小虎在電話裏支支吾吾的說不明白,但有一點可以肯定,他的雙腳還在自己身上,隻是沒有知覺而已。家裏人覺得孩子工作壓力大,受了刺激,就讓他好好待在家裏,別胡思亂想,父母馬上過去陪他。
由於城市距離古井村相當遠,又為了到達當地後方便一些,家人選擇開車前往。一早就走,算上迷路和簡單的休息時間,一連開了十幾個小時,當天晚上才到。馬小虎絕望的撲進母親懷裏痛哭,顯然是徹底嚇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