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最艱苦時,對屍體的處理隻能如此。戰爭勝利後百廢待興,無人提及,一方土地便荒涼下去。上世紀六十年代,國家派來專家重新規劃與分配土地,重新發現屍骨,隻是解放軍和日本鬼子摻雜在一起,人力、物力以及科技手段都不足以支撐起對屍骨的甄別,尤其剛剛結束自然災害沒多久,照顧好活人才是優先考慮的事。
土地分配完畢,屍骨被整體移動到河對岸的一處地方,盡管妥善掩埋,卻沒有任何維護,幾十年間日漸荒涼,成為被遺棄與忘記的地方。
大誠問道:“老大爺,您說把屍骨移到河對岸,可是我們沒有看見河啊。”
老大爺輕聲說道:“那條河在八幾年的時候就斷了,旱了這麼些年,肯定看不出來的。”
返回豐雲村的路上,神棍阿宏對大家分析了眼下的情況。如果那位年將百歲的老人所說不假,玉米地附近的詭異可以用“屍骨摻”來解釋。所謂屍骨摻說的是將兩種屍體存放在一起,腐爛後白骨相摻的意思。與合葬以及亂葬崗不同,屍骨摻特指發生在戰場上的行為,隻有因戰場中獨有的戾氣、怨氣、冤氣、威猛之氣、抱負氣以及思鄉之氣結合在一起,又因為特殊情況無法將敵我雙方的屍體進行甄別,所產生的依附在白骨之上的眾眾陰魂製造出的亂像才有資格被稱作“屍骨摻”。
大誠問道:“您剛才說兩種屍體,一種是指敵人,一種是指自己?”
神棍阿宏說道:“可以這樣理解,但也可以往更深遠的方向解釋。涉及到眼下的情況,屍骨摻指的是解放軍的屍骨和日本人的屍骨,兩種屍體屬於戰場,又被摻雜在一起無法分開,各自的恨意從活著的時候延續到死後,無論做出什麼事,在活人眼裏也是陰鬼作亂,即便其中一部分是當年的先烈。”
大誠說道:“既然是解放軍,是英雄和烈士,我不相信他們會害人,尤其是彩荷那樣的女人,以及大慶和王武那樣的孩子,也許是日本鬼子幹的。”
神棍阿宏說道:“因此接下來有件事要問你,還有件事要去問王武。”
一路來到豐雲村,王武的神色好轉許多,正被他娘二花喂食小米粥。神棍阿宏慈眉善目的問道:“王武,我要問你一件事,希望你能勇敢的回答。那天在玉米地裏抓住你的身穿軍裝的人,穿的是這樣的衣服嗎?”
大誠早已在手機上搜索出相關照片,王武雖然害怕,卻還是抬眼看去,說是不完全一樣,但也基本差不多。神棍阿宏心中已有計較,轉身來到屋外。根據大誠所說,又結合王武的判斷,基本可以還原出一部分場景。
玉米地無疑是屍骨摻最重要的地方之一,在一個特殊的日子與時辰,王武和大慶在玉米地裏玩捉迷藏時被陰鬼糾纏。大慶因為找不到王武,獨自回家,卻不知已經丟失一魂。丟失的魂魄以相當詭異的姿態出現在稍後離開的王武麵前,王武因為停留的時間久一些,中招的程度更深。抓住王武的身穿軍裝的陰鬼正是當年的解放軍,因為不想讓王武帶著髒東西離開才出手相助,無奈解放軍生前被日本人殘害致死,樣貌極其恐怖,鮮血淋淋,嚇暈了王武。
王武醒來後帶著髒東西回村,解放軍為了保護他,也是想要避免魂魄亂人,一直在後麵追趕跟在王武身後的大慶的魂,甚至一度打鬥在一起,無奈最終失敗。大慶的魂追上王武,正要謀害時,幸好被李奶奶家的大狼狗傻黑兒所救。
大慶因為隻丟一個魂,並沒有察覺到異樣,直到最後才恍惚起來,編稻草人企圖將自己燒死。當時依托於黃大仙的陰鬼正是站在大慶身後操縱的一切,被大誠、瓜頭和猛涼漢阻止。神棍阿宏詢問大誠當時看見的站在大慶身後的陰鬼長得什麼樣子,大誠這才恍然大悟,那人穿的分明就是日本侵略者所穿的軍裝啊。
事情變得清晰起來,當年因為戰爭留下了兩種屍體,一種是解放軍,一種是日本人,兩種屍體被埋在一起,日久天長形成“屍骨摻”。多年來因為怨氣所致,每到日子與時辰都對的時候,日本人的魂魄就想為非作歹謀害活人,索性有解放軍的魂魄壓陣,默默的守護一方平安,隻可惜英雄有限,邪惡無窮,總有控製不住的時候。
想明白這些後,神棍阿宏還有一事必須親眼所見。與王武的大姑父商量後,一行人來到玉米地附近的一座山上登高望遠,翻看從村長家拿出的老地圖,對比眼下地形走勢,隱約可以感受到那條幹涸的河流,以及周圍的風水。
神棍阿宏看了好半天,一再確認後才說道:“還記得王武噩夢中的那條河嗎?那是冥河啊!”
眾人大驚,一個孩子怎麼會在夢中夢見冥河?神棍阿宏解釋說,老祖宗對“屍骨摻”所下定義中有一條解釋,如果將屍骨轉移到別處,切記不可經過廟宇、河流與荒漠。廟宇光輝為亂,河流至陰為冥,荒漠至陽乃灼。卻偏偏當年河流沒有幹涸時,有人將屍骨跨河移動,使得河水在陰氣的侵擾下成為冥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