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村長家接了小老兒回來,大誠徑直來到柴房,又是幾天無人照料,命懸一線的大狼狗滴水未進,生命恐怕要走到盡頭。神棍阿宏低眼瞧著,決定再過三個小時,等到時辰到時就送大狼狗上路,順便為伏虎換體。
三個小時裏,大誠一直守在大狼狗身邊,撫摸虛弱的皮毛,感受迷離的眼神。阿宏叔從這雙眼神裏感受到重要信息,以至於決定將伏虎從大黃狗身體裏轉移過來。大誠仔細盯著那雙無神的瞳仁,除去虛弱與無助,實在看不出什麼。
時辰快到時,大誠打來一盆熱水為大狼狗洗澡,一是要它走以前舒服一些,二是不能折損了伏虎的麵子。清洗完畢,抱著大狼狗來到阿宏叔的房間,小老兒和大黃狗已經就位。神棍阿宏輕撫大狼狗的腦袋,說道:“你非比尋常,能堅持一口氣到現在,都是命運造化,今天你將離去,不必害怕,也不要慌張,去處一定是好的,至於這身皮囊,就留下來交托我用吧。”
神棍阿宏撬開大狼狗的嘴,將一枚銅幣放在舌頭上,以紅布壓住,繞過下巴緊緊的纏起來。這原本是不舒服的動作,好在大狼狗氣息奄奄,無力掙紮,隻能聽之任之。神棍阿宏又在狗的眼睛裏滴入兩滴牛的眼淚,用槐樹葉遮擋,以紅布覆蓋捆綁。
神棍阿宏說道:“畜牲向來不聽人話,原本應該給它吃些安眠藥或迷汗藥之類,可是見它已經無力掙紮,就這樣安穩的放在那邊吧。”
大狼狗有些驚恐,被這樣折騰下來,氣息紊亂。然而正是生命蕭條的時候,這份慌張很快就被虛弱替代,起伏的肚皮漸漸不再有動靜。神棍阿宏在大黃狗身上如法炮製,伏虎見多識廣,全力配合,沒有任何怠慢。在眼睛被遮擋之前,小老兒抱住大黃狗,雖然伏虎還在,畢竟更換身軀,分別的傷感依然。
時辰來到,大黃狗躺在左邊,大狼狗躺在右邊,中間點上蠟燭,周圍掛滿紅線。大誠想要看幾眼長長見識,可是他卻被阿宏叔趕了出來,說是後麵的場麵不適合現階段的大誠看。大誠無奈的守在院子裏,猛涼漢揶揄道:“你最好聽他的話,換體這種事可不是一般人能親眼所見的,更何況你這麼蠢,換的又是神仙魂。”
大誠問道:“我要是看見了會怎麼樣?”
猛涼漢說道:“洞察天機會怎麼樣?偷聽皇上說話會怎麼樣?偷聽黑幫大哥說話又會怎麼樣?他們怎麼樣,你就會怎麼樣。”
大誠說道:“你還知道黑幫啊?”
猛涼漢說道:“我雖然死得早,但我存在得久,知道的隻會比你多,可別小看我。”
說話間,瓜頭指著房子上方,說道:“誠誠,快看,那些光是怎麼回事?”
大誠抬著頭,看向房頂上方的金光璀璨,驚訝得合不攏嘴,猛涼漢則是不屑的說道:“既然是伏虎,這樣的場麵有什麼可驚訝的,真是沒見過世麵。”
金光衝天,盤旋而落,如此循環三次,金光散去。房門打開,神棍阿宏當先走出,緊隨其後的是小老兒和大狼狗。大狼狗終於不再是命懸一線的虛弱模樣,眼睛炯炯有神,身軀筆挺,就連毛色都顯得光亮許多。不用問也知道,換體總算是成功了。想起那隻可憐的狗,大誠來到屋內,大黃狗一動不動的躺在地上,肚子微弱起伏,還沒有死透。
大誠解開遮擋眼睛的紅布和樹葉,以及嘴裏的束縛,輕柔的撫摸大黃狗的腦袋。在這具身軀中已經不再是伏虎,而是大狼狗的靈魂。最後幾分鍾的陪伴顯得至關重要,這為一個靈魂的離開帶來安穩的感受。大狼狗終於咽氣,堅持了許久,總算完成使命,不知它是否知道這些,還是靠著本能靜靜的等待與堅持。短短兩天,大誠見到三隻狗失去性命,見到兩隻狗嚇得體如篩糠,在人類麵前,那些生命真的無關重要嗎?他忽然理解了冤鳥的感受。
將大黃狗的屍體埋葬後,換體的事告一段落,雖然不知道大狼狗的身體比大黃狗厲害在哪裏,但隻要阿宏叔覺得妥當,那就沒有問題。接下來便是老九哥的事,在他身上分明發生了一些情況,可他就是不說,冤鳥那邊又在等待結果,這令大誠有些著急,生怕再出亂子。
周末的兩天,小敏從學校回來,第一件事就是和大誠約會。約會的地點既簡單又安靜,隨便找一處不被打擾的地方卿卿我我也就是了。唯獨令大誠覺得別扭的是,白天猛涼漢隻能留在身體裏,隻有等到入夜後才能請他往遠處走一些,去和瓜頭一起回避,可是兩個有情之人怎會願意浪費一分一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