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旁邊的老墳,孩子們倒也有幾句要說的。在他們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死時,曾經見到過,因為覺得陰森恐怖,一直遠遠躲開,沒有任何接觸。後來當他們意識到全都被狼咬死後,眼睛裏的所見便與以往完全不同。白天裏老墳還是老墳,沒有任何異樣,到了夜間,老墳會變成一座房子,陰氣森森的立在原地,沒有任何聲響。
房子已經坍塌過半,孩子們進去查看,裏麵髒兮兮什麼都沒有,唯獨在角落裏立著一塊長方形石頭。石頭光滑,有些磨出來的長條形印記。每當孩子們魂魄不穩時都會進來躲避,正如趕路人躲避夜雨那般。一日清閑時,從外麵跑來一隻狐狸魂,沒有任何道行,卻是在躲避什麼。進入墳宅,見孩子們略顯慌張,又不敢向外躲閃,隻能跪在地上磕頭,請求饒過。
孩子們心地善良,沒有為難,狐狸無處可藏,隻能躲在石頭後麵。熟料剛一接觸靠近,石頭中伸出一根麻繩,緊緊纏繞在狐狸的脖子上。狐狸驚慌,卻無從掙脫,孩子們上前幫忙,也是並無用處。自此,狐狸的魂魄困在石頭旁,多日之後才重獲自由。又是一日,孩子們再次來到墳宅,石頭旁拴著一條野狗魂,也是許多時日後才得到釋放。
為首的孩子說道:“那塊石頭隻對畜牲的魂魄有效,咱們人變成的鬼倒是相安無事。可說的都已經說了,你想怎麼樣?”
大誠問道:“我想怎麼樣並不重要,你們想怎麼樣?”
“人要是活著,幾十年過的挺慢,可要是死了,隻不過是一晚上的時間。我們沒有多想未來,也不曾見過牛頭馬麵,最遠的距離隻能去周圍的幾個村子,更多時間要在茫茫大山中。你問我們有什麼打算,可能就是在不害人的前提下開開心心的活著……如果我們這樣也能算活著的話……”
大誠說道:“既然你們並無惡意,我來說幾句。我有個不是師父勝似師父的長輩,人稱神棍阿宏。阿宏叔很有本事,也善於與鬼交流,不如請他幫你們了卻斷絕一番?”
“我們會被怎樣對待?”
“阿宏叔會問你們有何執念,倘若沒有,再另行去處,總比守在山裏做孤魂野鬼要強。”大誠說道:“我這次跟隨劉剛進山,並不是要對付你們,而是想知道你們的情況。這孩子眼睛能見鬼,對他沒有任何好處,既然知道你們沒有惡意,就準備先回去了。”
為首的孩子說道:“那好,我們聽你的。”
天就要亮了,小鬼們雖然並不懼怕,也沒有平白無故非要站在陽光下的理由,與大誠告別後化作幾團鬼火飄蕩而去。大誠盤腿坐下,打開劉剛的嘴,將壓在舌頭上的銅幣取出,輕輕一推,劉剛轉醒過來。
這孩子睡得踏實,迷迷糊糊的揉著眼睛說道:“哥,你跟他們都談完了?”
“你不是睡著了嗎,怎麼還記得這事?”
劉剛說道:“都是模模糊糊的影子,唯獨一件事我看見了。雖然很困,但我坐在一個特別巨大的銅錢上,你跟那些捉迷藏的孩子就在不遠處說話。我知道他們不是人,也知道你為什麼和他們說話,八成是為了我的事。可我喊你們時,你們都聽不見。”
大誠摸著劉剛汗涔涔的額頭,說道:“事情都清楚了,你得跟我回去。”
劉剛想起一件事,說道:“哥,是你說的,咱倆得對暗號,對上了才能跟你走。”
大誠撿起蓋在劉剛身上的襯衫,一邊穿一邊說道:“我差點把這件事忘了,你提醒的對。”
“懶羊羊!”
大誠哈哈一笑,說道:“蕉太郎。”
“哥,你長的還挺像蕉太郎的,就是眼睛比蕉太郎大得多。”劉剛說道。
二人說笑著回到村裏,正是清晨露珠沒有消退的時候,期盼他們能順利回來的人們一擁而上,如同歡迎凱旋的戰士。劉剛被家人圍住,大誠進屋,將山裏的事向阿宏叔簡單說一遍。說了十幾分鍾,劉長奎的哥哥帶著早飯進屋,說道:“二位,你們覺得山裏的事能處理嗎?”
大誠肚中饑餓,得到阿宏叔允許後,並不客氣,抬手便吃,並說道:“我正向阿宏叔交代山裏的事,那些小鬼生前都是可憐孩子,隻是因為寂寞才到村子裏來,至於你家中的那些詭事,也都是小鬼們的失誤導致,我已經與他們交流過了,暫時不會再作惡,等到處理好事情,再請阿宏叔進山解決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