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的距離,對她來說卻像是有幾萬裏一般,爬了好久才到達浴室。
擰開水龍頭,冰冷的水花灑在殘破的身軀上,她竟也麻木了,拚命地搓洗著,想要把這個惡魔留下的氣息全部洗淨,就像他說的那樣,她太髒了。
換上了另一件紅色旗袍,還好是高領的,能遮住她身上的淤青和紫痕,旗袍外麵套一件白毛披肩,總算是遮擋了所有曖昧的痕跡。
扶著牆走了幾步,她隻覺得快要虛脫了,額角冷汗直冒,豔紅的旗袍襯得她的臉更加蒼白。走出門,望著鋪了一地的紅毯,她隻覺得心裏極苦,女人的一生就這麼一次新婚之夜,為什麼她卻要在最美好的時刻承受這些屈辱?
一路跌跌撞撞,終於到了大廳,哪裏有她母親的身影?
她自嘲地笑笑,原來這不過是他恐嚇她的謊言。她環顧四周,昨晚的熱鬧早已不複存在,沃薩奇瑟照舊營業,昨天的婚禮仿佛南柯一夢。
她挪步到了門口,司機立刻給她開門:“夫人。”
這聲夫人聽著好不刺耳,心裏的苦澀隻能獨自往肚子咽,她不能在爸爸麵前表現出一絲一毫的傷心和委屈,否則,她將會後悔終生的。
因為蘇清還一息尚存,蘇夜也不能惹怒了他,於是表麵上同穆樂樂維持著和平的夫妻關係。但是每晚熄了燈,他都會移步到書房,根本不願意和她呆在同一個地方。
整晚整晚,穆樂樂都望著漆黑的天花板,睡在偌大的雙人床上,感受著被漠視的滋味。
蘇墨不僅傷了她的心,還毀了她的婚姻,以及她漫長的未來。對於蘇夜,也不是不恨,如果他肯仔細查看她的異樣,而不是立馬斷定是她做了對不起他的事,也許他們之間也不會有這麼大的隔閡!
他以為,看到的就一定是原本的真相麼?
她憤懣不已,於是也冷臉不理他,兩人除了在蘇清麵前做足樣子外,其餘時間都是相顧無言。
秋天很快過去了,當第一朵雪花飄落在大地上的時候,蘇清的生命也走到了盡頭。
穆樂樂長久地跪在他的墓地前,跪倒膝蓋都失了知覺也依然不起,她在用心記住他的笑容,他的聲音,他的所有所有。
參加葬禮的人一一散去,隻有她還執拗地不肯離去,蕭索的陵園裏,白雪紛飛,寒風凜冽。
這時,一個人走到她的身邊,聲音雖冷,卻不小心流露出了幾分關心:“回去吧,爸看你這樣也不會高興。”
穆樂樂恍若未聞,他捏了捏拳,邁步離去。
很晚的時候她才回到別墅,蘇夜也沒有回來,不知道去了哪裏,她洗了個澡,蜷縮在空曠的臥室裏,無論如何都睡不著,她不知道過了今天,她還剩下什麼?
一連幾日蘇夜都很晚才回來,為著遺產和股份的事情忙得焦頭爛額,而後,便是帶著一群律師回到別墅同她商榷遺產繼承的事情。
穆樂樂隻淡淡掃一眼合同,便簽了字,對她來說,如今的一切都沒有了意義。父親沒了,愛情丟了,丈夫也不理解她,她的人生算是徹底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