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感覺很不舒服,沈靈雨感覺自己的脖子快要折掉了,可又沒什麼挪動的力氣。她就一直這樣困倦並難受著,直到車外一陣冷風吹來,許硯已經打開了車門,他依舊用秦劍挑起裝在金色包裹裏的青獅,說她:“回到屋裏好好睡。”
沈靈雨就又昏昏沉沉的,任由他牽著走進事務所。走著走著沈靈雨忽然就清醒了一點,她發現自己倚在許硯背上,而他正在和什麼人說話。
帶著幾分好奇,沈靈雨從許硯身後探出頭,一下子就嚇得徹底清醒過來。被她看著的兩位,也很錯愕。尤其那位脖子上頂著馬頭的,嚼著蠟燭的馬嘴都驚得錯開了。
為什麼牛頭和馬麵會出現在事務所裏啊,還坐在沙發上,大口喝紫靈水,大口吃蠟燭?
看看許硯見怪不怪的表情,沈靈雨瞬間明白了,為什麼他之前說晚上十二點之後,事務所一樓可以有人,但是不可以睡人。原來事務所的一樓,白天辦公,晚上供鬼差歇腳。這要是有人半夜睡在這裏,搞不好一睜眼就被這兩位嚇得魂飛魄散,死在當場了。
牛頭和馬麵放下手裏的蠟燭,起身齊聲道:“許硯,好久不見。”
許硯亦點頭致意:“二位,好久不見。”
牛頭指指茶幾上的蠟燭和紫靈水,讚歎:“事務所的招待總是最好的,我哥倆兒不常來這邊,可一來這邊,就像是過年一樣!”
馬麵也很高興,附和道:“以後有用得上我哥倆兒的,一定要和我們說。”
這話也隻是客套,許硯和牛頭馬麵簡單聊了幾句,便帶著沈靈雨把青獅提上樓,敲響灰叔的門,要出了他的酒葫蘆把青獅裝進去。
灰叔因為景慕青的下落不明而哀愁,許硯卻表示他大概知道景慕青的位置了,讓他放心睡。
沈靈雨已經困到發瘋,硬撐著洗漱完畢,躺到床上勝似落進無邊弱水,身與魂不斷下沉。似這般不知過了多久,沈靈雨忽然覺得胸口有些沉重,費力地翻了個身,這種感覺沒有絲毫緩解的意思。
又翻了個身,這個翻身實在艱難,沈靈雨皺著臉睜開眼睛。她感覺到自己的額前臉上,脖頸之間都出了汗。她的呼吸有些沉重,轉頭就是白色簾子,她想喊在簾子另一邊的許硯,可是嗓子幹啞喊不出聲。
想要伸手去夠,卻發現隻這麼一瞬,自己便已失去了抬手的力氣。
好難過,這種從靈魂開始發緊幹枯的感覺,好難過。怎麼辦,許硯近在咫尺,她卻沒有力氣去呼喊他。
也許是沈靈雨錯亂的呼吸聲驚醒了許硯,簾子另一邊的他輕輕喚了她兩聲。沈靈雨自是沒有力氣回答,而後,黑暗的屋內忽然被橙色的暖光籠罩,許硯從簾子上方看過來,沈靈雨眼前已然開始發黑。
說一句“等我。”隨著一道開門聲,一陣下樓聲和上樓聲,還有不停歇的流水聲,沈靈雨隻覺得自己被扶起來,一碗比山泉還甘甜的紫靈水順著她的唇齒進了喉嚨。也正因為這碗水,沈靈雨才恢複了睜開眼睛的能力。
許硯把她抱到浴室裏,照例滴了用女歧靈魂煉出的烈性紫靈水在水裏,沈靈雨躺進去,一瞬間感到靈魂被救贖。
這次的情況嚴重些,許硯接連滴了三滴紫靈水在浴缸裏,沈靈雨吸收掉它們也隻是花了幾十秒的時間。
“靈魂力被燭瞳過度吸收,若再晚些,你就可能因為生命泉枯竭而死。”麵對沈靈雨充滿疑問的表情,許硯解釋道,這次,他的聲音不再像以往那樣風輕雲淡。
經他提醒,沈靈雨才想起,今晚在銀月酒吧,她讓很多個修行幾百年的妖怪變回幼崽,的確是過度使用了燭瞳。之所以她沒有察覺,是她以前過度使用燭瞳後的身體狀況與此次大不相同——以前都是眼睛發紅發燙,血管暴起神經裂痛。
奇怪,為什麼偏偏這一次不一樣?
如果以後都這樣,那她可就慘了。沈靈雨心裏淒涼地想著,也淒涼地說給許硯聽了。許硯不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也不敢托大,說好明天帶她去鬱溪橋那邊看看。
如此,許硯在這裏給沈靈雨用掉了小半瓶紫靈水,才讓她的臉色恢複到正常狀態。期間沈靈雨睡睡醒醒,待到徹底清醒過來,沈靈雨已經被泡皺了皮膚,換了件衣服回到屋內,發現天已經蒙蒙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