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符的穿透力極強,縱使如此,也穿不破大蛇身上岩石一般堅硬的鱗片。
許硯並不擔心自己做出的努力會無效。
冰符薄得像紙,化作滿天的冰雨將大蛇包圍,專挑大蛇身上薄弱的地方攻擊,而大蛇身上最脆弱的地方便是它的眼睛,那燈籠一樣的眼睛不過一瞬,便已從駭人的黃色變成了血肉模糊一片紅。
大蛇哪裏承受得了這份痛苦?扭動碩大的身體在空中不停亂舞,周圍樹木的樹枝碎屑隨之揚上九霄與冰符雨交織,在銀色月輝的籠罩中構成一幅殘忍的美麗畫麵。
蛇無法閉眼,許硯的冰符緊追不舍,自大蛇眼角流出的血液瞬間叛變,化作冰符奮不顧身地從襲向模糊的血肉之中……
那條蛇被氣瘋了,發瘋的表現便在於將自身蘊含的靈魂力四處擴散,那些靈魂力在空氣中形成波紋,海浪一樣向外推擠。
離得較近些的王琨見情況不妙趕緊調動靈魂力去抵擋,可是依舊被波浪衝擊到,隻覺得肚子上像是被卡車狠狠撞了一下,五髒六腑都痛得攪在一起,躬下身來緩解,血氣湧上喉嚨,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而那遠一些的蘇彌月也不敢托大,凝結了時間牆在自己的麵前,擋住了那一波衝擊。
許硯手指微曲,並沒有打算就此罷手。
更多的冰符被召喚出來圍著蛇頭轉動,做了個千刀萬剮。
這畫麵看著王琨一個激靈,擦了把嘴角餘血,口中喃喃道:“這次出去要吃一段時間的素了。”
王琨將視線從蛇頭轉移到許硯的身上,一看之下不由感到詫異——明明許硯站立的位置離大蛇最近,在沒有任何防護的舉措下許硯竟然能夠氣定神閑站地在那裏,大蛇的靈魂力衝擊到他身上吹得衣衫隨風亂擺,許硯手上的動作快速變換,在月光下劃出灰色一道道殘影,被他看作是令人頭大的麻煩的這條大蛇,居然被許硯動動手指就打了個落花流水!
王琨受到了打擊。他知道自己的實力與許硯有差別,卻不知他們之間的差別竟然有這麼大。
以前他在鬼王手下對他們可沒少下狠手,這樣看來,他沒被許硯打死,倒是許硯手下留情了。
王琨愣了愣神,不由想起窮冬的那個雪夜,他從李村跌跌撞撞離開,拖著被許硯和沈靈雨打出來的一身傷。
那時候王琨心裏並沒有多大的挫敗感,他與許硯之間在實戰經驗和修行年份上有差距,沈靈雨的燭瞳又是一個幾乎無法破解的可怕能力。輸給了這樣的人,他不認為有什麼丟臉的。
可是現在,他望著眼前的許硯,質疑油然而生。
就算當時沒有沈靈雨在,他們在沒有燭瞳的束縛中真正打一場,占盡天時地利人和的他還會輸給許硯嗎?
月光下許硯淡然自若的側影,給了他一個確定的答案。
王琨下意識吞咽,嘴裏殘存的血腥氣味讓他擰起了眉,狠狠啐岀那口血,他歎了一聲。又一波大蛇的靈魂力衝過來,擋也擋不住,他幹脆趴在地上躲過這一劫。
樹葉的味道鑽進鼻腔,裹挾著些許泥土,嗆得他難受。剛要起來,一根樹枝從天而降,插在他的鼻尖前一寸處,他抬起眼望望那空中亂舞亂砸的大蛇,又歎了一聲。
“難怪鬼王當時要我著重注意許硯,這個家夥原來鬼王一樣,是個變態級別的修者。”
他嘴裏這樣念叨著,卻知道許硯其實比鬼王還要厲害,不然,那徐公子提起許硯來為何言語之中總有些防範和無奈呢?
酆城真是個可怕的地方,不到真正麵臨危險的那一天,誰也無法知道自己以為已經熟悉的身邊人或者對手擁有怎樣的力量。
大蛇憑著感覺四處逃竄,許硯一步步跟上,手裏召喚冰符的動作不停,王琨和蘇彌月也在後麵慢慢跟上。
蘇彌月眼眸之中靈光流轉,眼睛死死盯著那條蛇,並沒有什麼動作。
蘇彌月沒有行動,隻是王琨以為的。在他的眼裏,蘇彌月連動都沒有動一下,更別說是要對那蛇做些什麼。
實際上,王琨錯了,蘇彌月並不是一直在旁觀,她有嚐試著加入到控製大蛇的事情之內,然而,燭瞳之力在大蛇的身上一次次失效,那條蛇好像是遊離在時間之外的生物完全不受控製。
燭瞳的瞳力網纏在它的身上,還不如蜘蛛網纏在它身上,更能夠引起它的注意。
“神仙打架呀,神仙打架——”王琨嘴裏念叨著,想到有趣處不由哈哈大笑,可是才笑了一聲,就又痛得捂起肚子,彎下了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