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彌月也沒有辦法繼續反抗。
許硯在沈靈雨的軀殼上貼了一堆符,使其無法動彈。寄存在沈靈雨體內的蘇彌月,自然也沒辦法操控這具軀體作出反抗。
縱使有天大的本事,在沈靈雨和許硯裏應外合之下,也隻能乖乖承受著靈魂被撕扯的痛苦。平靜下來之後,幾分好奇反倒從心中生出。
她與沈靈雨的意識是獨立的,靈魂早已糾纏在一起,許硯找到了什麼辦法,能把渾然一體的靈魂分開?
懷著這樣的好奇,蘇彌月但視線落在許硯身上,他的臉色不大好,唇色有些發白,蘇彌月熟悉這樣的許硯,在前世雙方攤牌之後,她可以毫無顧忌在許硯麵前暴露自己雙目可以視物的事實。
每次完成凶險的任務回來,許硯都是現在這樣——現在的他甚至和千年之前一樣,利落地束起長發。
許硯的樣貌生得太美好,蘇彌月坐在花園涼亭裏,總能聽見三三兩兩路過的丫鬟竊竊私語,將他誇得天上有地下無。就連一些自詡樣貌非凡的世家公子,也不得不承認許硯生得好。
但是,沒有人真正上前關切許硯,即便他的臉蒼白得讓人心疼。
因為他總是抿著嘴巴,冷著一雙眼,隨時都能拔刀殺人的樣子。不單是那些丫鬟,就連後來能夠光明正大盯著他的臉看的蘇彌月,也不願多問。
除了偶爾來許家議事的蘇玨,再沒有誰愛往他身邊湊。
眼如飛刀的許硯,此刻卻將冷刀融成春水,溫柔地看著她——和她在同一具軀殼裏的另一個靈魂。
“沈靈雨,你忍一下,很快就好。”
他這樣說著,手中訣印迅速變換,不知從哪裏變出來一枚火紅的鱗片,夾在中指與無名指之間,口中低念晦澀難懂的咒語。
許硯很擅長運用符咒,在這個方麵,當初五大家族之中沒人能比得過他。
他將那枚紅色的鱗片輕輕向前一撥,送到了她的額頭上,眩暈感隨即而來,蘇彌月呼吸不暢,想來沈靈雨也不會好受。
許硯出手迅速,扣起五指猛地探向她的心口,往上一拉,愣是將靈魂的一部分握在了自己的手裏。
蘇彌月強忍著痛苦盯緊許硯的動作,等著看他下一步該怎樣做?
分割靈魂可不是什麼容易做的事情,即便是許硯,這樣細致的活兒做完,興許她和沈靈雨早就受不了,一命嗚呼了。
讓蘇彌月沒有想到的是,許硯根本沒有像她想象中那樣小心翼翼辨別不同的靈魂,徒手從爐灰裏揀金砂一樣。
他做的事情簡單粗暴,竟然用另一片燭龍鱗片將靈魂從中間劈開。
蘇彌月想喊出來,靈魂分割的痛苦撕心裂肺,可是無論如何她也喊不出來,原因顯而易見,沈靈雨閉緊了嘴巴,不讓聲音發出去。
真是個天真的小丫頭。
蘇彌月想要冷笑,在沈靈雨的刻意控製下,這具軀體連顫抖的幅度都是很小的,她不是沒有看見,一開始軀體發出劇烈抖動時,許硯臉上心疼的樣子。
天真的小丫頭,為了不讓許硯痛苦,寧願忍著撕心裂肺的疼,也不願喊出一聲。
難怪許硯會喜歡她。
許硯下手既穩又狠,他握緊鱗片,沿著靈魂中線向下劃,全當自己是劊子手,硬生生將靈魂分為兩半。
虧得他能想出這樣的辦法,如果不是用一片可以讓時間靜止的燭龍鱗片覆蓋在她們額頭,蘇彌月心想,這會兒沈靈雨和自己應該是見閻王去了。
許硯將那一半靈魂握在自己手中,靈魂沒有隻存在一半的道理,它迅速分解重組,變成了一個完整人形的樣子,隻不過更虛弱了些。
他將重組成功的靈魂放置在棺材中,靈魂落在堆成人形的燭龍鱗片上,隨著許硯再一次念咒,那些鱗片飛舞著變成一個人的軀體……一句和蘇彌月沈靈雨生得一模一樣的人的軀體。
許硯看向這邊,眼神不複剛才的溫柔,他說:“蘇彌月,你來這邊。”
說著,他再一次伸出手來,這次卻是按住她的眉心。
“來。”
短促的命令下達,蘇彌月的意識不受控製地落入許硯的掌心,飄飄忽忽,大有消散的勢頭。
蘇彌月心想,如果這時許硯變卦,震碎她的意識,再將轉移出去的那一半靈魂放回到沈靈雨的身體之中,那麼沈靈雨將輕而易舉繼承她們共有的一切。
但是,許硯並沒有那樣做,他將握在掌心的意識放置棺材之中,意識受到靈魂的吸引落入軀殼,在一陣天旋地轉之後,蘇彌月再次睜開眼,就發現自己躺在棺材中望著藍天。
她的身上蓋著一條天藍色長裙,那是現代人穿的款式,幹幹淨淨,看來是全新的。